陈良翰干瘦又苍老,满头白发,再无年轻力壮时的悍将之态。他的两个儿子也一并被抓了来。
“你这阉贼会遭报应的!”陈良翰气得花白胡子都在颤。
“咱家的报应老天爷早就提前拿走了。”裴徊光不甚在意地笑笑,在椅子坐下,朝那受惊的男童招了招手。
男童是村长的独孙,算村子里条件好的,又是过年,才能捧着糖吃。
“吃的什么糖?”裴徊光问。
孩子的家人心惊胆战。
“苹、苹果糖。”小孩子眨眨眼。
“苹果糖好啊。没有橘子糖那么甜,也没有梅子糖那么腻。”裴徊光低低地笑了一声,“口味不错。”
“掌印,怎么处置?”伏鸦猩红着眼睛,一脸兴奋。
裴徊光近几年极少亲自取人性命。伏鸦还记得掌印上一次兴师动众亲自出宫拿人时,让人将那老将军剁成了肉泥做成人肉包子,再对他的几个儿女下令:“谁吃的包子多,咱家就让谁活命。”
恐惧笼罩在陈家父子三人头上。可他们知道到了这一刻,这阉贼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性命,所有的恐惧都变成了谩骂和诅咒。
陈良翰跪地长叹:“老将一生忠诚,竟被你这阉人污蔑陷害!你这狗东西就该下地狱!”
地狱?
裴徊光笑笑。
他本来就在地狱里,一刻未曾走出。
小男孩跑开,被他的母亲紧紧抱在怀里。
裴徊光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乳母。
他自一出生,钟鼓馔玉锦衣玉食。直到那些人想饿死他,他第一次知道饥饿滋味,难受哭啼。忽然第二日开始日日可以吃到肉,只是那肉和他以前吃过的都不一样。他抱着乳母哭要去寻母亲,小小的手掌全是血。他懵懂地撸起乳母的袖子。
原来是乳母日日割自己的肉喂活他。
人人都说裴狗定然从未被爱过,才成了狼心狗肺的邪魔。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