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什么德性你不清楚吗?我不想看那些人的嘴脸。”
“是,朵子西没一个好人……”
满小山愕然地看着路启元。
路启元忙笑着补充,“除了我之外。”
“别废话,快讲正事。”
自从路启元刑满释放后,在村里没人正眼瞧他,后来又放火烧了兰花的厂子,就更没人拿他当人看。
如今满小山把他捧为座上宾,赔着笑脸,好茶好烟招待着,他恍惚回到在村里干会计时,便端足了架子,翘着二郎腿,呷着茶,慢条丝理说:“那年,是七月一号吧,我在路茂奎的窝棚里推牌九,他娘的手气忒差,连输十几把……”
满小山不耐烦地说:“别扯那么远,捡重要的说。”
“别急么,得从头说起。”
路启元说:“茶该换了。”
满小山拿出一盒没开封的茶叶,搁到路启元面前,“你拿回去慢慢喝。”
路启元不再要求换茶叶了,说:“这多不好意思,这茶多少钱一斤?”
满小山拿眼瞪他。
路启元看出他不耐烦了,说:“那晚打牌打到天快亮了,我终于翻回了本,就不打了。散了牌场回家,可是晚上没吃饭,饿得慌,想到杨五家的地里套种了西瓜,寻思去摸个西瓜压饿。
“走到村口时,听到有跑步的声音,回着一看有人从村里跑出来。
“我寻思着谁起这么早,就躲到大柳树后头。那棵大柳树你有印象吧?一个人抱不过来,后来修路砍了,卖了五百块钱……”
“你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满小山说。
“别急么……我躲在树后头,等那人走近了,原来是朱老五,咯吱窝里夹个包袱,一头跑一头还东瞅西挲的。我就喊了一嗓子,‘五叔,你上哪去。’……
“朱老五像被定身法定住似的,站住了。我走上前拽他的包袱,想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朱老五抱着包袱不撒手,说,‘南庄上我姐得了急病,我去看看。’他胡扯呢,他姐得了急病他怎么知道的,有人送信也得和他一起走,就他一个人么。
“这时候我就看到村里起火了,我想着得去救火,就往回拉朱老五。朱老五急得不行,说漏了嘴,‘你拉我干什么,你长顺叔让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