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过去了,每个月还是一百多块钱,这张存折只按时往里存款,从来没有取过。
庄有成掂了掂薄薄的存折,有些沉重。
“上回你住院,我让红旗把折子捎给你,黄红又给送了回来。你们隔三差五给我零花钱,折子里的钱搁着也派不上用场,你拿去吧。”黄河说。
庄有成把存折交还给黄河,说:“爸,你留着吧。红旗……知错能改,主动要求出去抓招商了,既不用打他,也不用罚他,你就放心吧。”
“招什么商?他就是一个农民,能招什么商来?”
“有不少朵山人在外地经商办厂呀,镇上就专门成立了招商小组,红旗跟着出去了。”
“那还行……几点了?你吃了饭再走吧,叫黄红去做饭……黄红呢?下地还没回来吗?”
黄河说着话忽然就糊涂起来。
庄有成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一酸,眼泪就止不住了。
他赶紧出屋,站在坡上给黄红打电话,问她知不知道黄河已经开始犯糊涂这件事。
“知道,岁数大了,说话偶尔会颠三倒四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搬回朵子东住吧,爸跟前离不开人。”
庄有成特别担心黄河忽然就走了。
看过黄河,庄有成下坡进了庄冬至家。
庄冬至在端详一个刚完成的木雕。他佝偻着腰,很久没有修剪的白发乱蓬蓬的,身上沾满木屑,搭在木雕上的手比老枣树还要苍老。
庄有成轻声叫了声:“爸——”
庄冬至却是耳不聋眼不花,听到人声,回头看过来,脸上立刻绽放了笑容,“不到星期天啊,你怎么回来啦?”
“下村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屋里坐吧,有刚烧好的茶,你自己倒,我再修修这个桩子。”
庄有成抓住父亲的手,牵着他往屋里走,说:“别弄了,你岁数大了,要多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