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忍笑半晌,拿出长辈的派头:“不教而诛谓之虐,世子这般分得清对错,我甚是欣慰。”
她低头翻了翻,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张狂飞扬,很符合卫谚的性子,只是着力有些虚浮,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沈迟意挑眉问道:“世子抄佛经的时候想什么呢?”
她本来是随口一问,卫谚却眉心一跳,被人捉住痛脚似的,他很快调整了神色,故作冷淡地道:“我想什么做什么,还得事事向你回禀?”
沈迟意狐疑扫他一眼:“我略问一句罢了,世子恼什么?”
卫谚被他澄如明月的眸子一扫,浑身又不自在起来,正要糊弄过去,幸好沈迟意也未在此事上纠缠,斟酌着问:“世子,最近衙署大牢...”
卫谚听她的话头就知道她想问什么,有些不快:“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他又瞥了沈迟意一眼,微嘲:“我又不是衙署大牢的牢监,你问我牢里的事,我焉能知晓?”
他一说完,沈迟意果然住了嘴,只是眼底难免泄出几许担忧焦虑,他的铁石心肠霎时软了三分,挪开视线,轻哼了声:“你兄长是大案要犯,有的是人不想让他出事,现在不过是咳嗽几声,他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事?”
沈迟意心中忧虑,嘴上敷衍:“多谢世子。”
她说完才觉着不对,卫谚不是说没留意衙署大牢的事儿吗?怎么对她哥的状况了如指掌?
卫谚被她一看,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面上微窘,漠然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拂袖去了。
沈迟意若有所思,没有卫谚的命令,那药自然是送不进大牢里的,关键在于...该怎么让卫谚点头呢?
......
王府众人在佛寺拢共待了三四天,卫谚和卫询都有正事在身,也没时间一直在佛寺耗着,反正祈福的心意已经尽到,祁阳王不久之后又会来蜀中,卫询第二日便忙碌接应事宜,第三天的时候卫谚便决定返程,沈迟意自然是无甚异议。
林侧妃脸上还有伤,要在佛寺多留几日,这也是个奇人,她自己不打算走,又怕瑞阳王的其余姬妾早一步回去分她的宠,便强压着其他姬妾一道在佛寺多留几日为王爷祈福,独沈迟意她招惹不起,只得由着她走了。
一行人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等回去的时候,正头主子就只有卫谚和沈迟意两个。
卫谚早就备下了马车,就见马车里暖炉裀褥毯子都一应俱全,便是外面风雪呼啸,马车里照样温暖如春,样样俱是周到妥帖。沈迟意面色不觉松了松:“多谢世子。”
卫谚撇开眼,淡然道:“周钊弄的。”
这马车是卫谚亲自打点的,周钊张了张嘴,只得认下这口‘黑锅’,干笑:“侧妃娘娘住着舒坦就行。”
沈迟意不疑有他,微微一笑:“多谢周护卫。”
这一笑让她容光大盛,夺目逼人,周钊看的都有点走神,痴痴地也回了个笑容。
卫谚又在背后冷哼了声:“后面护着。”
周钊:“...”世子真是越来越怪了。
一行人动身的时候,天上不过飘了点细雪,并不影响行程,谁知走到半山腰,这雪陡然大了起来,转眼山道上便覆上一层银白,马匹走起来也有些不稳,沈迟意被颠的有些反胃,人眼看着蔫了。
周钊与卫谚商议:“世子,这条山道多是陡坡,咱们要不要改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