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高兴极了,“不嫌弃,不嫌弃,他开心还来不及,林公子是不知道,微儿他可佩服你了,这可是他头一次没考第一,跟我连念叨了五六天,说是去了学院,非要结识你不可。”
林稚水便做出诧异的模样,引得妇人谈性大发。
纪滦阳端着一尾红烧鱼和两碗粟米饭出来时,大为惊讶:“娘,你和林兄在说什么,如此有兴头?”
妇人笑眯眯道:“林公子心善,怕我闷,陪我这个病人东聊西聊——微儿,我和林公子说好了,你明天和他一起去皇城……”
纪滦阳脸色一变:“娘,我不放心您!咱家离皇城是有些远,坐马车需得月余。可我赶一点,日夜兼程骑快马,三五日也能到了,何必急着出发?”
妇人笑容微淡:“你先陪林公子吃饭,晚上我们再说。”她颤巍巍起身,进了内室。
或许是纪滦阳心里装着事,哪怕两人聊得有来有往,林稚水都总觉得他神思不属,心神都飘到他娘那边去了。
到了入睡时,林稚水礼貌性地把脑袋闷到被子里,免得听见隔壁房里的话语声。
然而,这房子隔音不好,林稚水仍是能听到另一边幽约的争执声。
约莫几句话后,妇人似乎气到咳声不断,纪滦阳便妥协了。
随后就是什么叮嘱,声音越来越低,林稚水这才能入睡。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什么“李家”,什么“必须找到……”,窸窸窣窣的碎语,不太真切。
第二日,纪滦阳已把包袱收拾好了,双眼红肿地在门扉处等着林稚水。
*
狗喂了,鸡赶进窝了,鸡蛋放进厨房了,早饭也吃了,其他事情也做了,纪滦阳这才和林稚水一同上路。
妇人远眺着儿子和同窗远去,手指捏着门框,“李浑,你没想到,我们夏家还有人能回来吧咳咳咳咳咳咳——”
她捂着嘴巴,咳着咳着,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
妇人关门,转身缓缓走进屋里,却见桌上不知何时放了一小袋银子。
以及一张字迹铁画银钩的纸条:
多谢款待!伯母,请为了纪兄,照顾好自己!
妇人咳着咳着便笑了起来。
她的孩儿能有如此友人,九泉之下,她也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