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犬吠声声,仿佛提前一步闻到鱼肉熟后的香味,急不可耐地想要分一杯羹。
纪滦阳笑道:“林公子稍等,我去后厨……”
话未说完,内屋帘后传来几声轻咳,一只干瘦的手掀起布幕,“我儿,是谁来了?”
比人先出现的,是苦涩的中药味道。
纪滦阳把赤鲤抱进怀里,快步走过去,略带紧张:“娘,您怎么起来了?堂屋可没火炉子,别着凉了!”
又是几声咳,随后才是女人仿若木棍与木棍摩擦时,干涩嘶哑的声音:“满屋子的药味,我闻着心烦,出来透透气。”
纪滦阳一手拎鱼,另一手扶着人过来,林稚水这才看清了对方模样。
一位双鬓苍白的妇人,似乎长久被病疼折磨,双颊干瘪,只有一双星子般清扬的眼瞳,能让人联想到她年轻时,也该是眉清目秀的美人。
纪滦阳向她介绍:“娘,这位是林稚水,林公子。”
妇人被扶着,动作缓慢地往椅子坐下,倚靠椅背,微微平复一下呼吸,才欣喜道:“是那位名次在你前面的学子?文昌第一,林稚水?”
林稚水随即看向纪滦阳。
“对,就是他。”青年回答完母亲的话后,带着一种‘没想到吧’的俏皮,冲林稚水眨眨眼睛,“重来一遍,纪滦阳,本次升舍试第二名,见过林兄。”
讶异过后,林稚水笑道:“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以后我们岂不是同窗了?”
又对着妇人拱手:“打扰伯母了。”
妇人摇摇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哪谈得上打不打扰。”
又推了推儿子,催促道:“还不快去给你同窗做饭。”
“这就去!林兄自坐!”纪滦阳拎着赤鲤就往厨房走。
林稚水迟疑片刻,在去打下手和留下来陪长辈之间,选择了后者——看妇人身体羸弱,留她一个人在堂屋,万一出了什么事,哪里对得起纪滦阳的收留。
妇人看着少年的目光始终是含笑的:“好啊,好啊。”
林稚水不解:“好什么?”
妇人面露慈爱:“我总是不放心微儿远去云翼书院,他性子独,不爱交友,只怕他又是孤僻地念完学业。好在,上苍保佑,让林公子敲响了我家的门。”
微儿?林稚水反应过来,大概是纪滦阳的小名。不过……纪滦阳性子独,不爱交友?
想到对方对他的态度,林稚水还真看不出来哪里“独”了。只好笑着点头:“伯母且安心,我与纪兄一见如故,若他不嫌弃,等到书院开学,我倒是想与他坐个前后桌。何况,纪兄乐善好施,到了书院,必然是能广交好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