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下破碎的城市没有了灯火和LED屏的装点,入目都是灰暗的阴郁色调,在羂索降落下大面积杀机毕露的黑色刀刃时,空气中浓郁的妖力都能将正常人类震昏,更别说被一块刀刃命中。
所以在这不详的、黑暗的、沉闷的涉谷,九十九朝在抬手间放出了一片云霞般的红叶。
一个红色的倩影便从他的身上腾空而起,像是没有重量似地脚踏木屐,跨越虹色鳞片搭建的太古桥,缓缓将面目从宽袖后抬起,然后舒展手臂。
宽袖垂落,又被风吹起,千千万万片红枫从她宽大的袖中漫舞而出,带着霜秋的疏阔与红叶狩时节的三味线音,遮天蔽日。
整条长街一瞬间有红叶如海,壮阔波澜。
黑雨打在了如燃烧般的霏霏红叶上,削弱了大半力量。
等到火红的颜色与魔王的小槌消弭在空气中时,两人所经之处所有高楼的玻璃全部崩裂,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失了控,将四周的建筑刮绞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也经过了其他人们的战场,所有人都以他们的交战改变自己的节奏和攻击,分别帮助羂索与九十九朝,各大小型天灾和精神力、咒力的波纹震荡,也让两人每一次的交手都是天翻地覆般的影响。
最后两人双双落到了两个大厦的楼顶,许许多多的影子散发着死气从他们身边坠落,落入深渊。
九十九朝和羂索的身上没有太明显与可怖的伤势,与五条悟对战时召唤出的妖异绘卷在少年身边漂浮。他们在术式和体术的交错中也动用了一个又一个式神或者式神的能力去阻挡对方的攻击,这是一场战斗的本质仍是斗法与消耗战。
可在看到绘卷出现的时候,羂索终于怀疑了起来。
他喘息着,语气危险地问,“你是谁?”
九十九朝扶着自己的一侧肋骨,好在他站的高楼比羂索高上那么几层,即使弯着背脊也能俯视对方。
他们消耗了许多力量,现在都在跌跌撞撞的退后,形成对峙。
“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羂索,”九十九朝说,“现在才猜到我是谁吗?”
羂索咬牙。
同样的姓氏,同样的姓名,同样的幕后……他应该发现端倪,但是这次的失败对他并非全无影响,还有能一时限制住他的帐的出现……
直到最后这绘卷展开,终于是强行给他揭示了他无法忽视的真相。
御门院尚且有转生术,自己也有替换躯壳的术式,那么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就不难猜了。
怪就怪在他们素未谋面,对方的存在犹如此世和彼世的虚影,直到千年之后,他们才双双走了出来。
“贺茂朝义,真正的贺茂朝义。”羂索死死地盯着少年,“你就是,安倍晴明身后的那个人。”
九十九朝第二次对他露出一个淡笑,笑意不达眼底,但至少是个笑。
“是,”他大方地承认,又说,“但也不是,你只猜对了一半,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