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掏着袖里银钱要替沈二爷去买,却被阻了,便见二爷立在油锅前耐心等着,看摊主用长竹筷把油里藕饼翻覆下,直煎得两面金黄,挟起往油纸包里一搁,再煎一个撂,这般反复三次后,一个老‘妇’人麻利裹起用麻线拴了递来,沈二爷接过拎着朝客栈走,似浑然不觉身边几个妓娘吃吃笑着,正把他悄悄的瞧。
沈桓则铜铃大眼瞪回去,沈二爷可不喜庸脂俗粉,他喜欢的是楼的桃子,有多喜欢,自打跟在沈二爷身边,这还是头次见他亲力亲为哩。
舜钰等在‘门’边,见沈二爷拎着藕饼过来,她忙前接过道谢,却不回自已房,假装随意跟在二爷身后,进了他的房。
沈二爷勾了勾‘唇’角,也假装随意的任她跟进。
沈容端来半盆子热水,退去时把不长眼的沈桓一把拉出房,并带‘门’。
舜钰找个桌前椅坐,松了麻线拆开纸包,油滋滋的藕饼香气扑鼻,拈起个咬一口,再咬一口,脆嫩鲜甜,果然吃的好喜欢。
边吃边朝沈二爷暗瞟,见他脱了外头直裰,再是夜行衣,只着荼白里衣‘裤’去盥洗手面,舜钰抿抿‘唇’,她也不想赖在这里,实在是有话要问他,不得已而为之的。
沈二爷施施然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自已执壶倒盏茶,又给舜钰斟了盏,笑道:“这是霍小‘玉’提到浮霜白茶,你也尝尝味道。”
舜钰知道今日镇江城逛一圈,他买了好些名茶回来,端盏品茗,不禁蹙眉:“兴许是藕饼的缘故,倒尝不出这茶的浓淡来。”她又问:“沈大人去‘乐善庄’定是察看了赵青青的闺房,可如霍小‘玉’说的相仿?”
沈二爷吃口茶才说:“岂止相仿,是按霍小‘玉’说辞而摆设。满园的梅树,与她所弹映趣,满屋的安息香,小几搁着她所求的浮霜白茶,桌前摆着一把古琴,连琴面起的六根梅‘花’断纹,都述的丝毫不差,我原本猜测霍小‘玉’或许是赵青青,不过。”
舜钰见他顿了顿,忍不住问:“不过甚么?”
沈二爷语气很平静:“‘床’确实躺着赵青青,不过她确实死了。”
他知道舜钰要说甚么,只继续道:“赵青青母亲痛失爱‘女’之苦,那舐犊情深确很难作戏,‘床’‘女’子形‘色’枯槁,虽施了粉黛,面‘色’却透出青灰,显见死去数日,且她眼皮确有一道浅淡疤痕。”
如若说这都是刻意而为之,那对手的高深莫测已无人能及了。
舜钰脸都白了,嚅嚅问:“难道赵青青真是借尸还魂了?”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可是所有证据,都令人不可抗拒的指向借尸还魂,不信也得信了。“沈二爷放下茶盏,微笑着看她:“那姑且信之罢,明日去知府衙‘门’寻杨清,我们正大光明的再去趟‘乐善庄’,看赵庄主又会有何说辞。”
舜钰等的是这句话儿,遂颌首‘欲’要回房去了,却听他在问:“这藕饼里都有甚么,瞧你爱吃的很。”
舜钰这才察觉,纸包里最后一块藕饼,被她咬了两口,忘记给沈二爷留一块了。
厚着脸皮扯谎道:“味儿也一般,很甜,沈大人不能吃。”</co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