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却笑嘻嘻地一摆手,只道是“嫂嫂身子未稳,操心这些作甚?我此番回家还能没有地方住、没有人手使唤不成?”
“就是就是。”苟从忠头点的跟什么似得“夫人还是先去休息罢。”
完全不把自家小妹死活放在心上的坏大哥嘴脸。
苟伯也乐的合不拢嘴,开口只道“少夫人放心,咱们总不会怠慢小姐的。”
陆茗哪里肯依?可却被自家夫婿一个打横抱起,直接朝着他们的小院去了。
从安倒也不客气,这阖府上下,但凡是上了点年纪的老人她哪个不熟?也不用自家爹爹操心,三言两语间便将自己和姜院卿的住处安排的明明白白。
反正她那小院里也是有客房的,直接安排姜院卿就近住着,倒也无妨。
苟鸿风却依旧不放心地跟着,直到入了她那小院,进了里间,婢女奉了热茶后退下,父女二人才对坐着。
两厢沉默,唯有窗外蝉鸣不断,树叶沙沙。
姜黄和石楠宛若黑面神一般在门口一守,哪个能进的来?
“安儿。”良久,苟鸿风才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沉默“你可曾怪爹。”
从安静默许久,才微微摇头,耳边的白玉耳坠微微晃动,打在那白瓷般的脸侧上。
“那种情况,只怕爹爹拿出这么道空白旨意,女儿也躲不过入宫的命运。”从安幽幽的开口,虽然她心里晓得,自家爹爹在当时那种状况下是绝对不会拿出那种圣旨来的。
那道空白圣旨,是圣上厚义,但臣子愚忠,怎敢擅动?
自家爹爹出征在外,当初因着先帝和皇上猜疑吃了多少苦头,折了多少兵将,都未想过那这张圣旨换过什么或者说求过什么。
只是图纸忍耐,加以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也要将事情完美完成才好。
从安深深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自家爹爹“爹爹,您是怎么想的?”
苟鸿风看着这张酷似亡妻却比亡妻要康健许多的面容,双唇蠕动间竟未有半个字吐露。
从安却慢慢地从头脑发热的感动、初醒时的迷茫和努力应付眼前事的困扰中脱离出来,眼中多了些清明,也多了许多无奈。
苟鸿风的胡子微微颤动,许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他将这空白的圣旨祭出时,他便晓得,苟家的命数便彻彻底底地交到了皇上手中,再无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