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隔壁的音响就开始在大声的播放《大悲咒》。
柳全涛一晚上没睡着,此时头疼欲裂,他摁了摁发胀的太阳穴,慢慢坐起来。
睡是睡不下去了,他把被子叠好。洗漱完毕,他破天荒第一次下厨,给家里人煮了几个鸡蛋,又做了点稀饭当早餐。他从小家贫,做家务是一把好手,自从娶了孙燕,才慢慢让他成了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大老爷。
煮好东西,自从没有了味觉,他对食物提不起兴趣,吃什么都如同嚼蜡,对着煮好的早餐,他只是看着,压根没有吃的想法。
邻居又在用力摔门,好像那门不是他们家的似的。巨大的声音和冲击波,让坐在客厅里的柳全涛都被震了一下。
那些人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针对他。从昨晚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了,走出医院,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另一种煎熬的开始。
房间里的孙燕也被这声音弄醒了,但她不想出去,因为她听到外面的柳全涛也醒了,她还听到了他开煤气煮东西的声音。
她不想出去看他的示好表演,身边的孩子被摔门声吵得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想到离婚大战开始后,柳全涛肯定不会让她把两个儿子都带走。她像现在这样能陪着两个儿子的时间估计不多了,她不舍的握着两个儿子的小手,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此时被吵醒的还有柳全海。
他在被窝里骂骂咧咧,犹豫着要不要起来撒泡尿再回来继续睡。但一想到大哥柳全涛在外面,他就打怵了。
前两天他上网看到网上有人在转发,说是凡是得过新冠的人,两年内是绝对不能接触的。当时他也不相信,毕竟他哥是经过正规医院治愈后,认证痊愈了才出院的。要是两年内不能接触,那他哥这样的治愈人群要去哪生活?
虽然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他一个寄人篱下的人,压根没法挑,只能尽量减少接触。
他本想再忍忍,等老妈和孙燕都起来了,老哥就不会逮着他一个聊了。可昨晚睡前他喝了杯凉水,此时早已膀胱充盈,本想硬着头皮睡下去,但被这一声摔门声给惊醒,更是憋不住了。
为了不尿床,他只能咬牙起来。出门之前,先戴上了口罩。
柳全涛坐在饭桌边看手机新闻,一抬眼,看到柳全海带着口罩冲进了厕所里。
他心里不是滋味,外面的人防着他也就算了,家里人这么做,他实在心寒。
柳全海上完厕所,开门看柳全涛站在阳台边。他想要悄咪咪的溜回房间,刚走到饭桌边,就被转过身来的柳全涛叫住。
柳全海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僵硬的转过身,尬笑说:“哥,起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