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语气不是很好,但这件事在钟离厚学夫妇心里,其实也没太当回事,走了也就走了,他们不是也没在这里一直陪着吗?
离开医院的一路上,钟离厚学还不断地抱怨,这大半夜折腾得他腰酸背疼,现在闭上眼睛都能马上睡着了。
“你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就在这里睡啊吃啊的,不觉得对不起你儿子吗?”钟离皓的母亲气急败坏地斥责。
“那不是你儿子吗?你这么心疼儿子,怎么不在医院陪着,干嘛还要回家去睡觉?”钟离厚学当即回怼了过去。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的针锋相对,对于那个只有两个花钱雇来的特护陪着的儿子,却不是因为心疼而争吵。
医院里,整条走廊都安静下来了,钟离厚年叹了口气,瞪着天花板,心里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悲凉。他们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这么狠心,换做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是他,他们还会如何?
“老爷,只要我有一口气,也不会让您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行的。”管家突然说。
“我这辈子活得失败啊,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都是因为我有家业和钱才愿意围在我身边,可有一天我动不了了,那些身外之物都支配不动了,我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钟离承年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伤感。
管家心里也因为钟离承年的话,涌起一阵阵的酸楚,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眼看着儿孙为了财产争斗,谁心里能好受?
天边泛白了,钟离承年才慢慢地睡去。管家悄悄地起床,放轻脚步,到走廊去透口气。
这一晚,钟离承年始终睡不着,可作为一个佣人,管家也不能乱说话,只能假装睡着了,明知道钟离承年醒着,管家只好一个姿势强撑到现在。
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俯视着几十层高的楼下,安静的马路变得异常宽敞,路灯都熄灭了,偶尔有早起的车辆疾驰而过,一座城市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
钟离皓病房里有声音传来,管家放轻脚步过去,透过磨砂玻璃看到里面有人在走动,管家轻轻推开门。
原来是钟离皓醒了,他抬眼看到管家,愣了一下,随即,视线看向管家身后。
“老爷子实在太累撑不住而,刚睡着。”管家说。
钟离皓的嗓子沙哑得厉害,张了张嘴,声音很费力,让人听不清。
“大少爷,先别急着说话,休息好了,嗓子自然就好了。你是担心老爷子吧?放心吧,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他,您醒过来的事。”管家恭敬地说。
钟离皓给了点了一下头,表示管家猜对了他想说的话,便也不再强撑着要说什么。
两名特护用棉棒沾了些水,慢慢地将钟离皓已经干得起皮的嘴唇润湿,钟离皓的表情很痛苦。
他是被撕扯般的灼痛疼醒的,浑身动不了,本就难受得厉害,再加上手术后麻药过后的伤口疼,此时的钟离皓正在承受的如被火烤一般的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