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样的尴尬的气氛中,玄苏的眼皮却渐渐的垂了下去……视线朦胧,睡意渐浓,花白的椭圆轮廓缓缓闭合,玄苏的眉眼安逸,呼吸也趋于平和。
“公子好像睡……”
扶丘话音未落,折叠的被褥就被苏珈珈一把扯开,风将长块状的被褥吹的平鼓,却没有发出一丝猎猎之声;被褥似绒羽般轻柔的盖在熟睡人的身上,小心翼翼的隔开寒夜。
扶丘:“……”
这被褥盖的十分有意,刚好盖过玄苏的身子,却不涉及扶丘的衣衫。按理说,神的身躯已经被灵力灌溉过,或多或少会比常人强健些,但暴露在空气里,扶丘还是觉得心里凉凉的。
扶丘想说点什么,但顾及到身侧的玄苏已经熟睡,便只在心里为自己默默叹了口气。
布褥窸窣,许是平躺的姿势不太舒适,睡梦中的玄苏动了动身子,大有向扶丘这侧翻身的意思。
扶丘就侧躺着瞧着玄苏;若是他翻过来,两人之间会拉近些,但也还留了些间歇,不至于对面相迎。
然而,就在玄苏侧身之际,背后伸出了一只手,正正的圈住了他的身子。分明的骨节摁住被褥的边缘,既没有让风趁隙溜进被窝,也使得玄苏的身子自然而然的往后缩了缩。
扶丘将目光微抬,果然见原本平躺的苏珈珈也跟着玄苏翻了身。此时的苏珈珈从背后轻轻的环抱住玄苏,似乎在宣告着玄苏的所有权。
感受到扶丘投来的视线,苏珈珈透过柔香的发丝,冷清的回望而去。这份漠寒传达到眼底,扶丘似乎听到了苏珈珈的心声:此地微凉,师兄还是回去睡吧。
扶丘心笑,这会想赶走他,他才不走呢。
含笑的眼神飘向玄苏的睡颜,扶丘无声控诉着苏珈珈的过河拆桥。奈何某人并不吃这套,依旧无情的用眼神驱逐着。
不打算与苏珈珈争缠,扶丘移开目光,望向呼吸清浅的玄苏;后者压着半边脸颊,略显稚嫩,然而就是这么稚嫩的他,使扶丘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
有多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大概有一万年了吧,尽管过了这么久,再见到他的时候,却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既感亲切又有深深依赖。
没有人知道,强大的扶丘,在孤独的光阴里游荡了万年,其实也只是为了等待一人的归来。那人万年前失了约,如今却把一切都忘了……
见扶丘看着玄苏出神,苏珈珈臂上力道紧了紧,却没有再说什么。扶丘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这个人,是他们所有的曙光,如太阳一样照亮了他们的人生,在少年时期,他是他们心中无可匹敌的存在,然而,这样的人,却在某一天骤然离去,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两个人怀着同一件心事,只有玄苏舒心的安睡着;时光在这一夜陷入沉寂,却在角落里悄悄的等待天明。
暖阳悬在天际,染亮半面淡蓝;玄苏与苏珈珈趁着山峦护下的荫营,飞快的穿梭在林叶之中。
若以常人的肉眼来看,便只能看到虚影掠过。
“休息一会吧。”
见玄苏的面色有些苍白,苏珈珈寻了一个树荫停下来。
玄苏也不逞强,放任着身子瘫坐在草坪上;虽只过了半日,他们却已飞行了千里,这般高强度的疾飞,玄苏确实有些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