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翳低头看着南河的手指在那儿捋他衣袖边缘,那几个女使倒是把她指甲修的圆润齐整,再加上她指尖上温柔的动作,辛翳觉得她虽然没回头,但指尖上都是细心缱绻的安慰。
他觉得自己可能看着她指尖都露出了个傻笑,嘴上却道:“到时候,我跟你争起来也不会留情的。”
南河失笑:“你不留情归不留情,别到时候与我置气起来,故意气人,把晋国的其他近臣气得都不想跟你谈了就是。”
辛翳酸不溜丢来了一句:“是啊,我倒记得那个师泷倒是护着你,几乎是抱着你往回撤,生怕我怎么着你。你以前不还跟师泷是死对头么?这会儿倒是君臣知己了。”
南河真是要气笑了,她回头想去看辛翳脸上的表情,但辛翳却跳下床去给她拿铜镜,让她看看脖子上布带绑的好不好。
南河对着他背影道:“本来也不算死对头,我都没见过他多少回,也就他一个人想诋毁我。再说了,也是你恶名远扬,大家都怕你把我给弄死了,所以场面才成了那样的。这不都是本分么,要是他在一边插着袖子冷漠旁观,我就要削他官职了。”
辛翳拿着铜镜回来的时候,满脸不忿:“我在楚国都听见有人狂夸师泷长得好,实际一见——切,不过如此。”
虽然这话气人,但辛翳确实有说“不过如此”的底气。
南河拿过镜子来,偏头看了一眼:“你、给我系了个死结?!这系的一个大疙瘩,像什么样子。”
辛翳:“哎呀能给你系上就不错了,回头拆的时候直接拿刀划开就是了。”
南河笑着摇摇头,辛翳也怪不好意思的,他伸手捏了捏那个系扣,又伸手碰了一下布带,刚要说话,忽然听见帐帘被一把掀开,范季菩竟然拎着刀闯了进来,大叫一声:“你放开——你今天就是让我去领死罪,我也要跟你拼了!”
紧接着闯进来的原箴连忙拎住范季菩的后衣领,后头还跟着个眼眶红着抬袖抹脸的景斯。
辛翳拧眉:“你们疯了么。半夜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敢闯进来。景斯你是干什么吃的!”
景斯竟然嗓音里都带着沙哑的哭腔:“老奴实在是不能忍了!荀君啊——奴不忍心再看您受苦了!”
南河:???
在一个老泪纵横一个拔刀狂怒的人之间,原箴还算是撑得住场面,此刻看着寐夫人坐在那里,颈子上围着白布,衣领微乱,而她捧着镜子转头看向他们俩的神情,显然是熟悉且吃惊的。
原箴强咽下一口气,道:“大君。臣只是想来问,是否有些事情臣早也该知道,却一直没有被告知。”
辛翳瞪向景斯,景斯正在那儿掩面拭泪。
他确实也有点心虚。
其实南河也问过,说要不要见一下原箴和范季菩。
结果辛翳却反悔了,他就怕到时候原箴和范季菩也在朝中,见先生也方便的很,天天缠着她不放手,以前先生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先生,这会儿算是他一个人的夫人总成了吧。
他虽然觉得早晚也要说,但仍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而且原箴也知道他的心思,此刻来质问他,满脸写着“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的看破不说破,他也有点恼羞成怒,道:“景斯,你与他们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