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翳转过脸回去没说话,看着寺人把那小筐放回了书架中层。原箴性格温柔敏锐,一下子感觉到了些什么,转头问道:“大君……生气了?”
辛翳扯了扯嘴角:“没。我就是……想事呢。这么晚了你也要回去了吧,我送你出去。”
原箴愣了愣,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在走廊上两人也多聊了几句,辛翳说的都是国事,原箴忍不住问了一句申氏女的事情:“大君打算让她一直在宫里?”
辛翳光脚站在回廊上,神情淡淡的。前两日荀君下葬的时候,他就表现的很安静,原箴一直有点担心,今日看到了那申氏女,反而更担心了。担心他真的魔怔了,把那个女子当做荀君了。
看他把那女子领到荀君的居所来,怕是真的有这个意思。
辛翳:“嗯。她会一直在宫里。不会放她走的。”
原箴:“我以为你会杀了她的,申氏送来这样一个人,可就是在影射……您和荀君之间的事。”
辛翳:“不用影射。我和先生之间没事儿也有事儿。”
原箴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翳:“……你记没记得我当时说你名箴,就是纫箴的箴,因为你那时候就懂得缝缝补补。那时候荀师也节俭,他的衣袍破了也让你帮忙缝补,他每次都对你赞不绝口。”
原箴想起来了:“是。不过后来你都给让人给荀师做了很多新衣裳,她都穿不完,就不来找我了。”
辛翳:“其实……我犯过很多少傻。看你会缝纫,我甚至偷偷也学过,也想给她缝补衣袖。不过我天生不是干这些的料,手都扎坏了。后来觉得可笑,我是楚王,不是什么盯着这点小事的人,先生要是知道我因为那点心思,恨不得连缝纫都要学,大概要对我失望了。”
原箴愣了一下:“什么?”
辛翳:“我那时候嫉妒你。不一般的嫉妒。她说什么你都能记住,她引经据典你都能接的上,你是她最得意的门生,令尹之位她也说非你莫属。”
原箴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他一低头,竟然也看到了辛翳衣领里半颗匿在阴影里的蜻蜓眼。挂着旧成暗红的绳儿,颜色与花纹都明显是先生当年那枚。
他瞪大眼睛没说话。
辛翳手指拨了一下灯笼,看着灯笼上剪纸的花纹乱转,斑驳灯影从他脸上划过去,道:“我不怕申氏影射什么,我恨不得天下人都来影射。身正影子斜这话用不在我身上。”
他轻声道:“因为我心里不清白。”
原箴微微张嘴,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
辛翳微笑:“我以为你早知道。”
原箴震惊:“……我只是以为大君依赖荀师罢了……没、没料到这些……”
辛翳低头笑笑没说话:“看来我藏得好,你都没发现,先生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