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想着,自己的马匹就已经到了车队旁边,车队两侧襄护的士兵机警的回头。莫语对很多面容很熟悉,他们看到他,也眉头一松,低声道:“您有事要汇报舞阳君?”
显然舞阳君与宫内外很久没有太正面的来往,她没有将他背叛的事情告诉很多人。
或许他有机会登上车,只要他有机会……他说不定就能够……
莫语点了点头,一名卫兵靠近前行中的马车,低声似乎询问,里头有人回答,卫兵回头对他点头。
莫语策马靠近马车,而后抓住马车前端的把手,跳上马车前的踏板,他按照惯例,轻敲三下,车门打开一道缝隙,勿望赤着上身,披着一件衣裳,露出小半张脸来,他哑着嗓子道:“进来吧。”
莫语看到他的衣着,心下就知道舞阳君怕是刚刚在车里与他厮混了,他垂下眼睛,想要暗示勿望,但却不知道如今无数双眼睛下,要如何暗示勿望最后选择站队。
他没多说,硬着头皮,躬身走进马车内。
马车内一盏灯烛点着,他低头行礼,却看见了羊毛地毯上一块快黑红的痕迹,他鼻尖嗅到了浓烈的他再熟悉不过的气味,莫语猛地抬起头来——
他瘫坐在地。
若不是他不能发声,他必定发出惊恐的叫声。
他两脚发麻,脑袋如大钟乱撞,一时间天旋地转。
那个女人半裸的坐卧在马车深处,她杂白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她的面容,黑红色的血淌过她的胸口,漫满胸口,她脖颈歪斜着,露出可怖的伤口,那一根从她少女时候就佩戴着的玛瑙簪子扎在她脖颈上。
勿望跪坐在一旁,他半张脸上是没擦净的血迹,刚刚正被车门挡住,此刻他正在给自己穿系衣带,那昏睡着的小男孩就半卧在他膝盖上。
莫语呆坐半晌,猛地膝行过去,无视羊毛地毯上的粘稠血迹,猛地伸手去扳起她的脸,他望着她灰白的嘴唇,忽然无声的狂笑起来,他忽然一抬手,将这女人的身体像他处理过的其他的尸体一样推到一旁,朝后跌坐,靠着车壁,弓起身子,扶额无声的哭笑,他额头上青筋鼓起,颤抖的手扶在眉骨上,两手用力的在脸上薅了一把。
勿望压低声音:“你要怎么办?我就算死了也值了。”
莫语冲过去,拽住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勿望紧紧握着拳头:“你只要在他们来的时候,放我离开就好。”
莫语低头看向那孩子,勿望忽然紧紧抱住那孩子:“他还是无辜的,你们把他送走就是了,不要杀他。”
莫语甩开了他的手,一把抓住了田章的衣领。
勿望捉住他手腕,手指紧紧用力,压低嗓音:“没有一个孩子是有过错的!你不应该——而且这孩子根本不是关键,他要的只是这孩子不回到齐宫,而不是要他死!这年头正统一分不值,这孩子就是直到了自己的身份也回不来!”
莫语一手扼住他喉咙,将他摁在车壁上!
勿望呼吸困难,他却伸手,将田章抱在怀里——
或许他没必要去保护这个孩子,但他也无法让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就这样被杀……这是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