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到么?她能承担那份冷与寒么?
她看似有选择,但这真的算是有选择么?
魏陟恐惧的几乎要发抖,她只好伸出手,抱住了襁褓,孩子温柔的热度传来,让她僵硬发冷的四肢渐渐柔软起来。她擦了擦眼泪,低头去亲吻了一下孩子的额头,用只有她们母子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一定好好爱你,我一定不像她一样。我不是她,孩子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她。”
宫城外,一个女人裹着棉袄,站在墙根下一处井边,不断跺着脚,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
一匹马从远处发了疯似的冲过来,马没有停,上头一个黑影却窜了下来,踉踉跄跄狼狈不堪的奔来。
那女人棉袄里还穿着暗红曲裾,连忙避开黑影的冲势,道:“你小心些!”
那黑影是个男人,摔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衣服穿得单薄,双眼通红,鼻涕眼泪冻在脸上,耳朵上还有冻疮。女人满面的哀愁,竟然再看见这黑影男人的面貌时,忍不住有几分想笑:“你着什么急?”
那男人“啊啊”叫了两声,指向她怀里。
女人道:“孩子好着呢。你真的有送走她的去处?莫要让公主怀疑了,这可是女公子千叮咛万嘱咐,奴冒着掉头的风险,才送出来的。女公子派人在城外买了个死婴,已经扔进井里了。这本来是女公子害怕她生了女儿,公主生了儿子,自己的孩子被处理掉才想出的办法,倒是……倒是让你如愿以偿了。”
女人说着,将孩子递出去。
男人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拨开厚重的襁褓,襁褓里的女婴出生没多久,脸还红着,昏睡着没有哭泣。
那男人涕泪横流,抱着孩子,颤抖着手想去摸摸这孩子的脸,却因为一路握着缰绳,冻得手指都伸不直,最后只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脸,小心翼翼的将脸颊和这女婴的额头贴了贴,眼泪掉下来了。
女人裹紧棉袄,挡住了里头的宫装,道:“莫语,你要谢就谢女公子吧。奴也不知道你之前姓什么,名字你便自己起罢……你快走吧,赶紧把这孩子送走。奴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莫语后退两步,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对着宫女狠狠磕了几个头,啊啊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宫女瞧见他狼狈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眼睛都红了,她摇了摇头,裹紧衣裳,跑走了。
莫语缓缓起身,用棉衣将那女婴仔细裹好,翻身上马,也消失在白雪尽头。
数日后。
太子入殓。
听闻当日,齐王大怒,在他身上刺了数剑,而他临死前披头散发,双目几乎要流出血,最后竟将那青铜小药瓶连药带瓶吞入腹中,顶着一身剑伤,嘶喊一声,撞柱而亡。
说那柱子上红白一片,到现在宫人还没收拾干净。
而齐王立诏之后,也病情加重,烧的糊涂过去,在太子入殓的那个清晨,宫人进屋,只摸到齐王手脚冷硬,僵直而死。
齐国发生这等大事,似乎看起来也要像魏国那样大乱分裂,但舞阳君的两个儿子一南一北,带着重兵,竟压住了局面,抱着婴孩会见了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