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生物。
那时候,她这样想。
四、
仔细数一数,她和沈湛的确有过非常亲密的时段。
学校不准早恋,顶风作案总有一种奇怪的刺激感,他在教室里装得越云淡风轻,她越想看他私下里哼哼唧唧的样子。
可爱得要命,也喜欢得要命。
那时沈稚子还在为追不到靳余生而发愁,每天像只阴暗的蘑菇一样躲在角落里碎碎念,发了疯似的想摸人家的手。
直到寒假之前,学校给整个年级都挂上钟,开始进行高考倒计时。靳余生作为学生代表,在誓师大会时被请上台发言。
高大而耀眼的少年,穿着校服穿过人群,当着全校师生领导的面走上台,拿出演讲稿,看两眼,又折起来,收回去。
他沉默一阵,抿唇,不疾不徐地说:“我给大家读首诗吧。”
校领导来不及拦,他已经开口了。
声音低缓,像一条明净的河,在众人屏住的呼吸中流淌。
“一月你还没有出现/二月你睡在隔壁/三月下起了大雨/四月里遍地蔷薇……”
是林白的《过程》。
校领导吊起来的那口气,立时松下去。
他们其实很怕。
怕这种沉默寡言的好学生,突然来个七百二十度大反转,当众念小黄诗。
靳余生语速不快,轻缓而认真,像在诉诸心事。
“……十一月尚未到来/透过它的窗口/我望见了十二月。”
“十二月——”
声音落地,他却突然改了词。
“与你有关。”
众人微怔,礼堂里一片低呼。
没有人规定《过程》只能被理解成情诗,校领导大可以把诗中的“你”解释成大学,解释成他是在展望未来,未来与名牌大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