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瑜洲低头审视着黑二,脸一拉,道:
“你叫我大哥?这是几个意思,是说我排行老大,还是说我姓大名傻子,才称呼我大哥。如果说我排行老大,可就有点不妥了吧,那什么时候,你不是让我跪在地上叫你大哥吗?小弟那有让大哥叫大哥的理,那种不肖之徒恐怕连佛祖菩萨也会怪罪的!我虽傻,我可不敢。”
丁瑜洲见黑二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一想起这厮曾经百般羞辱自己,就难平心中之怒气,继续说道:
“啊,黑二大哥,小弟可不敢做这种没良心的事情。”
丁瑜洲双手抱胸,摆出一副好怕怕的样子,存心要整治这厮一番,语气尽是刻薄,态度尽是轻视。
丁瑜洲对待其他人绝不会这样,只是此人昔日欺人太甚,才想着好好教训他一下。
黑二明知今日倒了大霉,大傻子不可能轻易放过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因为一则忌惮大傻子人高马大,自己不是大傻子的对手,二则是害怕大傻子身后那一群拥护者。
此时的丁瑜洲深得人心,众杂役私下里都称颂他,说他人俊心善,脾气好,没架子,怜贫助弱,比如有老人生病,他会去山下为他们买药,不求丝毫回报,全都是无偿提供给他们。有了好吃好喝的,也都会分给这些杂役们,一点也不吝啬,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了钱就与他们不一样了。
试想,如此又善良又亲民的高富帅,怎能不受众劳苦杂役的喜欢,一个个见到他都直竖大拇指,年轻的杂役都奉他为大哥。谁要是敢欺负这么好的高富帅,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们就会跟谁急。
那势利眼黑二昔日嚣张跋扈惯了,却最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见丁瑜洲左右逢源,上下归心,关键还能从他身上发点财,为了攫取最大的利益,他不要尊严,完全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低到无法再低的程度:
“小弟我原来是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哥您乃人中豪杰,得罪了大哥您,小弟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一个屁,放了吧。如果您还不能解气,小弟任凭您处置。”
黑二说完话,便立即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认错道歉的诚恳态度出乎丁瑜洲的意料。
丁瑜洲转念一想,对他投去鄙视的眼光,原本认为此人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成想骨头竟然如此软,愈发不待见他,念及今日是皇后娘娘亲临感业寺,此处又是大雄宝殿,不便多和此人计较,便说道:
“你起来吧,既然你认我当大哥了,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便从此一笔勾销。我是最看重忠诚二字,最厌恶那反反复复小人心,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黑二,你怎么这么没骨气,不就是你家里老母病重,想多赚点钱吗?也不至于如此低三下四求他一个收粪的吧?!你赶紧给我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丁瑜洲的话突然被一个雄浑而严肃的声音打断了,声音还带着点戾气,着实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丁瑜洲定睛一看,发觉此人正是黑二的好友,名叫刘大,这个家伙相貌和黑二截然相反,黑二贼眉鼠眼,这人却相貌魁梧,五大三粗,浑身肌肉饱满,甚是强健。
黑二是泥瓦匠人,刘大是搬运工人,这两个人配合默契,效率最快,质量最好,一度是众杂役中的佼佼者,赚的钱最多,日子久了便开始洋洋自得,目中无人,最后演变成杂役中的领头羊,所有杂役都害怕他们,都忌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