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大夫拿起小刀,割下了白衡的左耳,然后割断了他的喉咙。
他已经没有多少鲜血能流淌了。
甚至,没能听完那位五大夫说的话,只能看见天边滑落的一颗颗陨星。
……
“快点!”杀掉了一百二十个平民并没有在王开心中留下多少愧疚或者悲痛。
毕竟,如他所言,杀死他们的人固然是他,但害死他们的是弱小和贫穷。
一百二十只左耳,再加上以往积累的军功,这一次,足以让他晋升为左庶长。
他错过了六国的战争,也错过了最好的晋升机会,庸庸碌碌二十年,也只是爬到了五大夫这个位置,享四百五十石的俸禄,赐邑三百家。
五大夫的爵位在民众心中固然很高,可在军中,只能算是中等。
在二十等军功爵制之中,五大夫排再第九位。
“校尉大人,这些尸体怎么办?”有一个士卒跑过来,他身上的甲衣已经被鲜血染红,手中的刀已经有了豁口,在他身后,人头滚落一地,但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只左耳。
枭首报军功一直都是秦军的传统,但那是面对敌人,现在刀口对向了普通人,只取左耳是命令,但习惯就是习惯。
王开看了一眼那些人头,鲜血染红的血泊里那些倒影在水中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那是恐惧,畏惧,以及怨恨。
“真是野蛮!”王开看了一眼坐在脚边的白衡,挥了挥手中的刀,对准了脖子,但终究还是没能下手。
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同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相同的年纪,却是不同的命运。
皇帝年迈,以寻仙而求长生,实则命不久矣,而今乱象已显,想要在乱世中活下去,只能靠自己,只能一步步往上爬。
弱小而贫穷,就是原罪。
王开终究没能砍下白衡的头。
却将他的尸体丢进了早已经挖好的深坑之中,一百二十具尸体,只有一具相对完整,毕竟,能在秦军手里保住头颅对于白衡而言已经足够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