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本已经呈了上去,估计过两日就会有旨意下来,届时便可开仓放粮。”说到赈灾之事,江程云先是一脸愁容,而后又稍微松了口气,说道:“好在现下还未成水患,并未有多少百姓受灾。”
他们淮安府这十多年来年年丰收,各地官仓内都堆满了粮食,赈济灾民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老师,不可以现在就开仓么?”顾云浩试探地问。
“不可。”
江程云立即一脸严肃地道:“天下间任何事,都自有其规则,更何况朝廷大事。为官者,察百姓之愿固然重要,但更要懂大局,知取舍。”
说到这里,江程云顿了顿,继续又道:“你所言开仓放粮,看似事情不大,不过数石粮食,但于大局而言,此例却是不能开,若是一开先例,今后必有人争先效仿,又置朝廷法度于何处?”
闻言,顾云浩也是恍然大悟。
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看得太浅了。
有的事情,并非是不敢为,而是不能、不可。
失小节而取天下,舍一时而重长远,方才是为上位者应当遵循的取舍之道。
“老师,学生倒是有一提议。”
“讲来。”
闻言,顾云浩便道:“这些灾民本就无辜,且现下既然预备引洪入山,势必更有许多百姓需迁徙出来,咱们占其田地为湖,虽是形势所迫,无奈之举,但也应当为其思虑今后生计才是。据学生所知,咱们华朝对于如此迁徙的百姓,仅有救济之例,并无补偿之说。”
“恩,继续说。”江程云点了点头。
“咱们淮安富户林立,若是能想法子,使得这些人家出银出钱,安置流民,再加以表彰,想来这些富户们还是愿意出几两银子。”
说道这里,顾云浩顿了顿,继续道:“说来,这些富户大多田多地广,若是淮安府受了灾,他们的损失只会更大,只怕他们宁可出几两银子帮忙安置流民,也不愿看着淮江决堤吧?”
其实话虽然是这话,但顾云浩跟江程云心里都清楚,平白让这些富户地主掏钱,人大多都是不愿意的,只是现在迫于无奈,不得不出此下策而已。
毕竟那些山里的百姓本就遭了灾,现在又占其田地,总不能不解决别人今后的生计问题。
“这倒是个法子。”
虽是知晓此事会有不妥,但江程云仍是赞同地点头道:“灾民不可不顾,就让这些世家大族们出点力帮帮忙吧。”
闻言,顾云浩看着江程云一笑,眼中皆是钦佩之意。
他就知道老师必会赞同。
君子畏民不畏强,为官者为多不为寡。
他的老师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些许权贵的利益,便畏手畏脚,罔顾百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