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想她可能被自己吵醒了,只是在装睡。如果自己偷偷摸过去,会发生什么呢?
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一种恶作剧的心态在作祟。那个被遗弃在垃圾堆上、被无情剥夺掉生命的幼体所带给他的震撼,早已深深地根植于他的生命里。
为了控制住纷乱的情绪,柳晓楠尽可能地去想一些跟关小云无关的遥远的事儿,借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和野蛮的冲动。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复课时那个走错宿舍的女生,她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是心乱如麻还是心跳如鼓?假如那天自己的旁边有一个空铺位,又会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呢?
柳晓楠被自己怪诞的想法逗乐了,一时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此情此景是何其的相似,只不过一个是偶然,一个是必然;一个是过去式,一个是现在进行时。
炕的另一头也传来一声压抑着的笑声,关小云的嗔怪透过黑幕飘过来:“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做梦娶媳妇还是没醒酒。”
柳晓楠小声回答:“都不是。突然想起在学校住宿时,一个女生起夜走错了宿舍,手都摸上我的脸了......”
沉寂了许久,关小云才幽幽地说道:“你是那个女生还是我是那个女生?”
“只当是个笑话,你可别多想。”
“当着大人的面,你说过的话算数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柳子街,两小无嫌猜。二十为君妇......”
“我听不懂,赶紧睡觉吧。你爸回来了,你又有干不完的活。”
炕的另一头飘来轻微的鼾声,柳晓楠睁着眼睛瞪着黑暗。
两家长辈认可拍板的终身大事,天造地设水到渠成,可炕上的这几步究竟有多远?估计关小云睡熟了,他悄悄地把房门推开,坦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清晨俩人一同醒来,相视一笑甚是难为情,关小云用毛巾被蒙住头,柳晓楠赶紧穿上衣服下炕。
洗脸梳头和长辈一同吃早饭,长辈们不闻不问,自然的很像一家人,他俩也就没什么好尴尬的。
几家人联合起来淘水井,烧炕、重抹墙皮、用清水冲洗辣椒茄子等蔬菜表面的泥垢......正如关小云所言,柳致心一回家,柳晓楠总有干不完的活。
关小云天天过来帮忙,担当起未过门媳妇的角色,参与到柳家的日常生活当中。他俩的关系就此公开,被大多数人普遍看好。
只有马格思一人爱说些风言风语。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想把关小云划拉到手,结果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她觉得很丢面子。
自家的媳妇并不输给关小云,只是彩礼要得太狠了,电视机录音机一样不能少,不盖新房不结婚。仗着能说会道,满口应承结婚后肯定盖新房,媳妇才答应今年国庆节嫁过来。
可是,一场暴风雨又让媳妇变卦了,家里进了那么深的水,还怎么结婚呀?婚期推迟,盖好新房再结婚。
马格思费尽口舌,不惜诋毁柳致心兄弟俩至今还住着厢房,不惜违心拿关小云不在意家境和房子做引子,劝说媳妇向前看。
最终谈判的结果是各退一步,马格思答应重新修缮房子,媳妇答应按定好的婚期嫁过来。
中午,四个年轻人坐在院门口的大树下乘凉。其顺媳妇和关小云在一起探讨结婚时衣服的颜色样式,配什么样的鞋,头发该烫成大波浪还是小波浪,还该添置些什么东西......关小云热心地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