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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反击&同在&甘临(4 / 7)

不多时,热汤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中。终于镇定下来的阿颜朵扶着肚子,半躺在杨松的怀里,虚弱的呼吸着。李乐安端着碗,一点点的把汤灌进她的嘴里。汤却化作了泪,沿着阿颜朵的眼角无声的滑落。

韦高义等人有自己的居所,但他们已经无力离开。陆观颐在屋中升起炭盆。温暖的火传递到他们的皮肤上,烘的衣服阵阵白烟。疲倦之极的队员们沉沉睡去,来不及擦拭留在脸上的泪痕。

走回屋内,紫鹃用来擦拭地板的旧衣浸透了血。陆观颐看向管平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比陆观颐感受更真切的是谭元洲,因为他抓着的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始终带着刺骨的冰凉。

饥饿的孩子不停的哭。半梦半醒的管平波挣扎着醒来,要陆观颐抱过孩子。谭元洲此时才将人放在床铺上,退出了门外,靠着壁板无力的滑下,他都不知方才眼睁睁看着管平波血流不止的情景,是怎么撑过来的。他第一次知道,习惯杀戮的自己竟会那么畏惧鲜血,畏惧至脚软。

吃上了奶的孩子,哭声渐止。谭元洲闭上眼,默默问:你能活下来么?

陆观颐替吃饱的孩子拍出了奶嗝,交到紫鹃手中。自己则坐到床沿,柔声道:“睡吧,有我呢。”

强弩之末的管平波听到这句,安心的闭上了眼,陷入了睡眠。

营寨内积累的木材,在侯玉凤等人的努力下,变成了寨门。女人们齐心协力的将寨门重新竖立。天黑尽,老虎营再次归于平静。

黑暗中,杨红凝视着儿子的睡颜。漆黑的夜,其实什么都看不见,但杨红觉得儿子的五官异常清晰。呆坐至两脚发麻,浑身发冷。轻轻把儿子抱起,放在了侯玉凤的身旁。一根麻绳扔过了柴屋的房梁,打上个死结。艰难的爬上了凳子,杨红抓着绳索,良久,放在自己的脖子下,踹开凳子,再无后悔的余地。

本能的想要张大嘴呼吸,空气却被绳索狠狠的隔绝在外。杨红的眼泪喷薄而出,我为我阿爸做的孽偿命,管营长,求你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肺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杨红的腿不自觉的乱蹬。坚韧的麻绳没有断,她终于垂下了四肢,告别了人世。

晨起的侯玉凤看着身边突然多出来的孩子,怔了许久。狭小的盐井里没有秘密,杨老爹在点燃屋子报信的时候,就已经被从瞭望台上冲下来的李乐安杀了。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昨日老虎营与金竹寨的死伤,注定杨红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她只有两条路,自己死,或被人折磨致死。侯玉凤心里沉甸甸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在老虎营的人看来,你的阿爸阿妈都充满了罪孽,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陆观颐一夜未眠,她没有照顾产妇的经验,也只粗略跟谷中女眷学了几手带孩子的技能。管平波的呼吸很轻,轻到陆观颐不停的去试探,才能确保她活着。孩子又哭了,解开管平波的衣襟,别扭的扶着孩子,让她能吮吸到乳汁。

远处的鸡鸣隐隐约约的传入山谷,训练有素的队员们差不多都睁开了眼。元宵从梦中惊醒,伸手去抓左右的两只手,滚烫。心中大石落地,方记得呼吸。陆观颐举着油灯出来,点亮了厅中的几盏灯。充足的动物肝脏治好了夜盲,然而夜里能视物的人,又丧失了生命。

韦高义顶着一头乱毛爬起,嘶哑着嗓子问:“师父呢?”

里间的管平波虚弱的答:“我在。”

韦高义放下心来,把能动弹的队员一一摇醒:“起来,我们去安葬他们。”

听得此话,阿颜朵又嘤嘤的哭。陆观颐温柔的把人抱入怀中,轻声抚慰。杨松与杨文石出去收葬杨槐等人,李乐安则是寸步不离的看着阿颜朵,生怕她想不开,连上厕所都不放过。

杨红的死讯报到了陆观颐跟前,侯玉凤得到了不迁怒幼童的承诺。雨停了,坪里点起了柴禾,韦高义麻利的割着土匪的头颅,割下一个,丢在一边。潘志文与石茂勋则拖着无头尸体,毫不留情的扔进了河中。土墙上搭了个茅草檐廊,谭元洲把裹了石灰的头颅一个个挂在檐廊下,免得雨水侵蚀,腐烂的太快。一百多个人头,坠在土墙上,蔚为壮观。这是他们老虎营用生命成就的战果,是荣耀的勋章,亦是无需解释的、直插.入人骨髓深处的震慑!

烈焰熊熊,处理完土匪尸体的老虎营,默默的焚烧战友的尸骸。管平波走到了火边,突然想起了张四妹存在屋中预备卖一百个钱的长发。削下自己一截头发,扬手挥入火中。

黄昏中,寒风吹乱了管平波剩余的头发,也卷起火堆中的烟尘。刺鼻的气味与青烟一起,直上云霄。

管平波望着青烟消逝在云端,想起仅剩十几人的老虎营,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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