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道君不吭声,看起来简直就是在无声对抗,隐约之间,他似乎已经气得七窍生烟。
“退去魔君之位又如何,澜渊已为了她放弃天帝,我怎么眼睁睁瞧着两个徒儿都栽在她人手中,你莫要在说了,今日只此一条路,她既有心如此,你强加劝阻也无意。”
染荒心口似有无数压抑,继而又迟缓深重的一字一句道出:“师尊?徒儿记得你当年是不愿收徒的,你既无可奈何收了澜渊,当真是因为我年少顽皮,要将我收来好好教养一番,还是晓得我是当年魔君的唯一儿子?
你收澜渊做徒无非也是看在他当时亦是天界的皇子吧。
师尊,你日日打着六界生灵旗号劝阻我二人,当真没有半点私心吗?收我二人做徒,当真不是要借我二人如今之位,一统六界吗?”
他这一番大逆不道之话说出,陆压道君眉色忽而一凝,似乎是将他隐藏了几十万年的私己事抖露在毒辣日头之下,他一时无以接受,疾言厉色道:“一派胡言!孽障!你眼里还有没有点尊师重道,有没有我这个搜业恩师了!”
染荒没有吭声,像是老僧入定的闭目不语,若不是他眉宇间有几分浮动的戾气,当真一眼看上去,他像极了禅定。
陆压道君像他面前走去,染荒微微睁开眼,眉梢渐渐开始浮动起来,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终于,他忍无可忍,欲要转身背过,当此时,陆压道君将手中弯拐一收,以极大的力度握住染荒的手腕。
陆压道君是入得大道之人,他只带两分术法将染荒一握,瞬间,染荒手腕鲜红如血,殷红一片。
然而陆压道君手上虽用了些力道,面色却是渐渐哀默,有些痛苦的望着染荒,嘴角低声似呓语:“莫要因她误入歧途,只一澜渊还不够吗?你好生做着魔君,师尊定会让澜渊醒来,待她离去,你二人还似从前一般,又有何不可!”
染荒惊疑不定的伺机窥察陆压道君一瞬,可即便是催动神识,他也探寻不到眼前人半分心事。
瑶思骇然,眼瞧染荒手腕处殷红欲加刺眼,她觫然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染荒,此事自然与他无关,他也决定不了我的想法,你刚才说的我同意了,只要澜渊醒了,我会履行承诺的。”
陆压道君松开握住染荒的手,望着瑶思。
那厢染荒呆愣良久,桩桩件件地回想起之前种种蛛丝马迹,一双眼睛渐渐迷茫,痴痴地看着瑶思,是啊,她始终是不爱她的,不爱便永远都是个局外人吗?
他想去问,可还未等启唇,有那么一刹那,他发现瑶思的嘴唇是微动的,答案呼之欲出,他还是没了勇气。
陆压道君默了默,几乎是将染荒抛之在外的,他指尖盈盈施起术法,步步紧逼:“此乃结灵术,他朝澜渊醒来,你自行离去,若不允此诺,十日之内必将灵元动荡涣散,凡人之灵渐消,此一来,你即从魂骨桥一跃而下也无以回去,你可想好了?”
或许是因为万般心思之中,紧张过了头,从表面看上去,瑶思一副大义凛然赴死之相,她心一横,看了看陆压道君手中渐浓渐烈的火光,又望了望冰棺里熟睡平静的澜渊,其实她还想去看染荒的,她不想再去拖累染荒了,她怕染荒动了怒,真要同陆压道君拼个你死我活。
索性,她连眼神都没给染荒,便沉重点了头,应了陆压道君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