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荼感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位，里面还有尖利的冰碴子冻得她一个哆嗦。
她听到身后的祝余发出一声倒吸声，而周围的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就连常川夫妇现在都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只是戈文君听到宁右的话的时候，眼里划过一丝悲哀。
但是，这就是剑宗的规矩，这也是江云约自己主动和剑宗定下的规矩。
当年除了宁右以外，所有的人都反对江云约修炼弑寒剑意。不是那些反对的人觉得江云约修炼不了，与此相反，他们知道以江云约显露的剑道天赋来看，江云约很有可能修炼成功，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修炼成功不代表就是一帆风顺了。人族的历史何止千年万年，但是成功度过心魔期的修士几近于无。据已知的记载，除了那位开创了弑寒剑意的剑修以外，能成功渡过心魔期的修士堪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曾经没有想江云约这样惊才艳艳的剑道天才修炼弑寒剑意吗？有！当然有，弑寒剑意可以说是已知剑意中的顶尖的剑意，杀伤力堪称恐怖，只要你能度过心魔期，你就可能成为未来的剑道第一人！这个诱惑不大吗？自然是大的，多少心高气傲的天才妖孽没有这样的野心和欲望？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近千年来，根本就没人能打破弑寒剑意的魔咒，自然也没有人能成为那所谓的剑道第一人。
不仅成功率极低，修炼弑寒剑意的死亡率极高，后遗症极大！但是一根筋修炼到最后的人，全部都不得好死！这惨烈的结局直接让弑寒剑意从炙手可热，变得无人问津。
可是江云约就是坚持要修炼弑寒剑意，不论是谁来游说都不管用。
最后，在正式修炼的前一天，江云约请求宁右带他到刑事堂面见这位大长老，在这位大长老面前立下天地大誓，在自己结丹之时，请求大长老派人来监督自己，如果自己有走火入魔的可能，有做出危害宗门的意图，希望大长老当场格杀，不要让自己坏了剑宗的声誉。
当时的江云约比现在的祝余还小，当时的大长老却如同现在的大长老，威压极强。
这位刑事堂的大长老看着身前目光锐利坚定的少年，出乎众人意料的同意了，就连当时在场的宁右都有点惊讶。这位刑事堂大长老宁右接触的不多，但是对他的性子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位大长老做事向来喜欢防患于未然，但凡是会伤害剑宗的人事物，他向来不会姑息，也不会给他们犯错的机会。
虽然江云约的提议非常有诚意，但是谁也不知道万一江云约真的走火入魔了，万一他的人没有真正拦下江云约，会发生什么。他本来以为这位大长老会严词拒绝，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同意的。当然，宁右深知这可不是这位大长老顾念这自己太上长老的身份，要知道这位大长老连宗主的面子都不给，怎么可能顾念自己一个权力不大的太上长老的面子。
祝余有点咂舌，结个丹而已，这么严重的吗？结个丹会发生什么对不住剑宗的事情吗？大家结丹都是这么恐怖的吗？上课的时候，广元长老好像也没说这一点啊，是他忘记了，还是说这只是个例而已啊？
祝余悄悄的往他姐身边走了两步，附在他姐耳边小声道：“姐，什么情况啊？”
何雨荼笑得有点勉强，扯了扯嘴角，回答道：“没什么，不会有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祝余，还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是些修为极高的“老人家”，就算两人用气音说话，这些人也能听的清清楚楚。一直只对江云约感兴趣的大长老，像是被这声音吸引了一样，突然回头看向何雨荼和祝余这个方向，但是因为角度的原因以及身前一部分被宁右挡住，何雨荼和祝余都没有对上这位大长老的眼睛。
祝余看见这位大长老转了过来，吓了一跳，一下子安静如鸡，老老实实的待在何雨荼身后。
何雨荼也惊了一下，但是思来想去自己两人也没做什么亏心事，所以惊慌了一秒，又冷静下来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打量的视线，应该就是这位大长老的了。
不知道自己两个人怎么就吸引这位大长老了，何雨荼和祝余只能以不动应万变。
然后两人就听见一个沙哑阴郁的苍老的声音在这片非常安静的空间响起：“他们两个是？”
宁右偏了偏头，语气平常，“他们两个是天峯宗的小辈。”
大长老听到这里，点点头，把视线收了回去，感觉到那股穿透感极强的视线消失，何雨荼和祝余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太吓人了。
松完气，何雨荼又提起一颗心，自己被盯了一会儿就感觉冷汗直流，江云约一直被盯着，不会分心吗？但是，余光瞄了瞄那位大长老的背影，何雨荼也不敢跟人家说，你别看了，人家江云约的背都要被你盯出窟窿来了。
唉，想来江云约和这位大长老里的这么远，这个视线的效果或许会大大减少？毕竟有一百米的距离呢，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