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伫立良久,叹气道:你又何必赠我双目,瞎的人,本该是我。
李公子笑而不语。一会儿才说:我更想知道,胡千面师承千面郎君,你是怎么将他骗过的?
师父笑了两声,将茶水倒在手中,伸进斗笠内搓揉面部。
李公子笑道:化妆本是易容术中最简单的手法,千面郎君的徒儿自负却也想不到。
师父摘下斗笠:是啊,如此浅显的道理。
我在这一面墙张大了嘴巴,眼前的这个女子,当真美得倾城。师父终究是骗了我们。
师父望着李公子,怅然道:这副皮囊,也只有你配拥有。
李公子双目无神地看着师父,笑道:那么,别走了,十六年光阴,难得再聚。
师父刚要开口,李公子又道:不用回去了,长安居,我已经派人去烧毁了。
我心头一惊,突然觉得很愤怒,看着那张清秀的面孔,流出泪来。
师父说:也罢,我也不能一直将我那徒儿留在那里。
李公子道:冠名以长安,但是真正的长安,在人世吧。
语尽,师父和李公子同时出剑,刺入对方心口,血染红了白净的素衣。师父倒在李公子的胸口。
“羡煞天人,寻欢不如长安。”李公子闭上眼前向洞口望了一眼。
我在发抖,可是神情木然,泪流不止。
我看到恓儿过来了,偷偷擦干了眼泪。
恓儿端了热腾的鸡汤过来,喂我吃了一口:怎样,我自己做的。
我笑了笑。
恓儿说:爹爹是不是和你师父在谈话,你听见了吗?他们说什么?
我看着她,微微笑道:你爹爹说,把你交给我。
她咬了我一口。
有人说,光阴几千,人活数十载,哪里可得长安。
我想,长安,也许就是长久地安眠,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