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琳琅的背影满是落寞,高跟鞋踩在青石阶上发出了“扣扣”声。半夜的时候,我的家门被敲响了。我拉开门,见到的就是一张特别熟悉的脸,那是我的接头人——张峰同志。
张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汗水:“颜景同志,我们组织发现了林邵勾结日本人,他们勾结的协议书在林公馆的书房里。组织上要求我们混进林公馆,将这份协议书拿出来,公开这个卖国贼的嘴脸。”
我听了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上有行动的计划了吗?”张峰看着我有些说不出来话,支吾了一会儿说:“已经有办法了,但是可能要牺牲你。”
我道:“与国家大义相比,个人的生死算不上什么。怎么做?”
张峰说,林有卿三天后的一个晚上会去“京池”里谈笔生意,他让我将自己打扮的漂亮些,让林有卿对我心动,之后,找个机会让他带我回林公馆,我再寻个机会去找那份放在书房里的协议。
“京池”今天热闹的很,几个舞女穿着暴露的衣服,在台子上一扭一扭,用着吴侬软语唱着夜上海。灯光四射,林有卿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他等的人还没有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往他那一桌走去。路上有一个东西绊倒了我,我扑在了他的怀里,我的脸涨得通红。我本来打算先发制人的。
他笑了起来:“这位小姐,你没事吧?你还好么?”我抬起了头,轻声道了句谢,他却认出了我:“你是颜景?”我点头,我要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你是?”他很高兴的说道:“我是林有卿,琳琅的丈夫啊,你还记得吗?真的是巧啊。”
我恍然,故作激动:“原来是你啊,遇到老朋友,我可得请你吃饭。你现在有空吗?”林有卿犹豫了一下:“我本来还想谈个生意的,他这么久没来就算了,我改个时间。这么久没有见面,应该是让我这个东道主请客才对。你吃西餐?还是中餐?”
我说:“西餐吧。”
西餐厅里,他拿着刀叉,将我的牛排切割好:“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说:“我在玉兰中学教几个女学生读书呢。”他点头:“这个好,少年强则国强。琳琅你有好久没见了,什么时候你俩见个面?”
我轻轻一笑:“其实,三天前,我和她见过了呢,她在我家门前躲雨,我开门的时候就见到她了。”林有卿点头。
说实话,林有卿撇开有一个当汉奸的老子不说,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他身上既有西方人的绅士,又有东方人的儒雅,既幽默又含蓄。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魅力。
吃完西餐后,他提出要送我回家。走在路上,我们又聊了许多,从日常生活的琐屑小事聊到家国方面的大事。他说:“你对国共合作抗日这件事怎么看?”
我想了想:“攘外先安内,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就算闹得不可开交,归根到底,也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事情,谁赢谁负其实最后还是中国人当家做主;可是日本侵略中国就不同了,那是两个国家之间的事,如果眼界狭隘些,非得将国内弄得千疮百孔,将政权之争分出个胜负,再去对付外来的危机,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林有卿眼里露出了欣赏,他言:“我有个堂妹正是读书的时候,我叔叔不喜欢她去新式学堂,想请个老师回去,不知你可有意向?”我心下一动,机会来了。我皱了皱眉头:“这事让我思虑一番,明天再给你答复可好?”他点头。
我回到家后,就和张峰说了这件事。他对任务能进行的这么顺利很高兴。他说:“明天,你就答应下来,打入内部!”
林有卿开车来了,他的车停在了巷子外面,他敲了敲我的门,我打开,莞尔:“昨天那件事我答应了。”林公馆很大,仆人也多。林有卿的夫人很有气质,她见到我就亲亲热热的挽住了我的手,她笑:“你是阿卿请来的老师吧,我是佟玉。你以后住在这里有什么喜欢的,不喜欢的尽管跟下人说,让他们替你安排。”
我总算知道褚琳琅输在哪里了,佟玉长得虽不是顶漂亮的那种,但是她待人接物圆滑的很,但是又不会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确有当家主母之风。
我的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佟玉听说我是临时决定来的,就让仆人去玉兰中学说了声。
第一个晚上,褚琳琅来了。她看着我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可算来了,你来了我就有伴了。”
我将褚琳琅的眼泪抹去:“你哭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任务完成以后,我若是还能活着,是一定要离开这儿的;若是死了,那……大概也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