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慕默默的应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天色微亮,城门传来巨响,惊动了整个苍月王城,城门瞬间失守。当影慕跟着自己父亲,领着西戎的军队攻破苍月国都城,直奔皇宫时,看着城里尸横遍野的百姓,他的心里还是剧烈的抽痛了一下。
此时,苍月国昔日华美的大殿,早已是一片废墟,四处都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看着四散逃命的宫人们,影慕抬手,示意身边的侍卫放他们走,别伤他们。
这时,他看到了在大殿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苍雅。他远远观察了一会儿,感觉苍雅的姿势有些奇怪,似乎在护着什么东西。
此时,苍雅也认出了影慕,但许是看到了他一身西戎的装束,她的眼底涌上森森的冷意,很快又就给她垂眸压了下去。
接着,苍雅咬了咬牙,似乎下定决心般,朝着影慕的方向,一边磕头,一边几乎是匍匐的挪着步子。
影慕心中不忍,合眼转身要走。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衣服的下摆,已经被苍雅一寸一寸的紧紧攥住。
影慕低头看着苍雅:她的发髻凌乱的散落开来,清秀的五官上沾满了灰。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磕破了,血顺着脸庞,一点点流下来;她一直克制不住的在发抖,但丝毫没有要逃的意思。
“呀呀。呀。”苍雅抬头看着他,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举起手的指了指她来的方向。影慕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恍然大悟:原来她用身体护住的,竟是苍帝。此时的苍帝,被大殿塌下来的屋脊,压住了半个身子,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
影慕明白,这只是父亲安排的苦肉计。据暗报,苍王早在昨夜里,秘密逃走了。现在被压住的,应该是一个被易容的死囚。为的就是告诉西戎,苍王已死,苍月已亡。
但这一切事发突然,苍雅应该是毫不知情。
影慕想起阿斯若的话:“弱者,不配苟活。”可究竟何为弱者?是此时用羸弱的身子保护着苍帝的公主;还是只会听天由命的自己?
他冷冷的推开苍雅的手,不带一丝感情对身后卫兵的说:“来人,把苍雅……公主押回寝宫。”
“呀?呀呀!呀呀呀!”苍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两行泪,混着血不住的流淌;她挣扎着站起来,甩开被卫兵缚住的手,银牙碎咬,想要质问影慕什么,但终究还是被带走了。
影慕看着她的背影,视线有些模糊,一时站立不稳,不自觉的扶住了大殿里被熏得有些发烫的柱子。
“影慕,你这是?”阿斯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幽幽的说:“看来,你和那苍雅公主的关系很深啊。”
影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答道:“若你现在杀了她,西戎定会落下一个’蛮匪’的名号。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阿斯若沉默的一阵,皱了皱眉,忽的语气一转道:“若我,把这苍月国给你们影家,你说这天下人会作何感想?”
影慕的身子轻微的僵了一下,捏紧了拳头,骨节泛出骇人的青白。淡淡的回了一句:“若你肯,我便收着。”起初,影慕以为阿斯若说的只是气话,并没有在意。谁知没过多久,西戎竟昭告天下,封他的父亲为“影月国”的第一任君主。
是的。昔日的“苍月国”在西戎的安排下,已原封不动的变作了“影月国”。西戎真的把弑君夺权的罪名,扣到了影家头上。
这一切影慕都默默接受着,直到西戎提出和影月国“和亲”的要求,而自己的父亲,居然在朝堂上,当着群臣的面,把和亲的折子,给应了下来。
这真的是一出戏?影慕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退朝后找到自己的父亲当面对峙。
谁知,影徽淡淡的回答:“假戏真做又如何?这一切,对我们有益而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