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汋松了口气:“好。”
长安的灯会由世家承办,是个展示财力的好机会。
于是各家都卯足了劲儿的下功夫,功夫到了,自然也就显得格外出彩。
“今年是容家,花了大价钱给街巷门头缠挂红绸呢。”宋湉在案前坐着,挑着件绾色外衫细细缝添,“汋姐儿见情郎,我得给裁上件好衣裳呀。”
“什么情郎。”水开了,裴汋撒下一把茶叶:“我为什么答应,你我都清楚的很。”
衣服很快就封好了,宋湉站起来,撑着领子在光地儿里抖了抖,嵌边儿的金丝映射出浅浅淡淡的光晕。
这光晕落在她脸上,映进瞳里,却并不能直达深处:“我当然懂,但你可能不太懂。”
她怎么不懂?
裴汋刚想发问,却见那黄衣妙人已转身出了门。
灯会这日,裴汋耐不住唠叨,穿了宋湉置办的服饰。
是件绯色襦裙,胸口用金丝软线挑出一小片月桂,搭眼看去,真正是万里挑一的艳色。
柏衍在灯下瞧见裴汋的时候,眼底掠过一层惊异,但很快就转成了惊艳。
他记忆里那个裴汋,永远一身素色,何曾穿过如此灼人的衣裳。
但就是好看,非常好看。
大约有裴汋这样容色的女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柏衍微微挑了下唇,却没上前,而是问身旁卖小玩意的老汉要了一黑一白两色面具。
他自己戴上黑色的,然后拿了白色那张向她走去。
裴汋没动,看他渐渐靠近她,越来越近。
他轻轻撩开她鬓边的碎发,亲手将面具覆上她的脸。
像最亲密无间的爱人那样。
然而当他沾了月色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她只感觉到一片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