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高山罩下重重黑影,一道噙了惊恐的男音打破沉寂:“你、你们不是——谢镜辞?!”
谢镜辞循声看去,在山脚下不易察觉的阴影里,瞥见几个面色惨白的修士。
应该是随同梦魇去过云京城的人。
……是了,所谓神明临世,他们作为信徒,定要来瞻仰一番,所以村落里才会显得荒无人烟。
她身侧的少年眼珠子一晃:“谢、谢什么辞?你们认识?”
这小子真是睡懵了。
“今日神临,容不得你们在此撒野!”
一个男人怒吼出声,向前几步,做出迎战姿态:“大人大发慈悲放过你们一命,你们莫非还想恩将仇报!”
“不好意思,‘恩将仇报’这个词不太准确。”
莫霄阳扛着长剑冷笑:“准确来说,我们是想把那团黑乎乎的脏东西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大快朵颐、两肋插刀、庖丁解牛!”
他才是成语小天才,要论成语,没人能比过他!
“外交部发言完毕。”
谢镜辞微微一笑,极有礼貌的模样:“有谁要先上吗?”
*
梦境。
还是梦境。
被黑雾笼罩的时候,孟小汀一直在做梦。
其实那算不得多么脱离现实的怪异幻梦,一切因果都有迹可循,与其说是没来由的幻象,反倒更像她人生里的真实写照。
她是个很糟糕的人。
被娘亲怀着复杂的心绪生下来,在江清意失踪之前,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打从一开始,就是个不被期待、惨遭抛弃的小孩。
梦里的娘亲泪流满面,面对她歇斯底里:“我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他根本不爱我们……没用的拖油瓶!”
孟良泽更不喜欢她。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自己拿着信物去孟家寻他时,男人满眼的震惊与排斥。那天他支支吾吾,仿佛孟小汀不是他女儿,而是一只突然闯进府邸的野狗或小虫。
后来居然是林蕴柔闻讯赶来,倚在门边冷笑:“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你当年的挚爱?既然敢生,有什么理由不敢养?”
梦里的孟良泽不屑于正眼看她,语气里尽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你为什么要来孟家?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出现,让我蒙了多少羞辱!你就不应该被江清意生下来……没错,你为什么要被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