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有二楼的雅座,比楼下多少要安静一点,还有绿植做隔挡,保证了一定程度上的隐私空间。
左颜来得算早,报了预约的电话号码后,上了二楼。
她还在心里想着待会儿左增岳来了,她用什么方式打招呼比较好,就在一抬头的瞬间,对上了角落里投来的目光。
熟悉又陌生的人坐在那里,安静地等着她过去。
左颜飞快地低下头,忍过了鼻腔里那一阵酸涩,才迈开脚步朝他走过去。
她走得有些急促,已经越过了带路的服务生,步伐快又乱,像是以前每一次从院子里冲出去迎接他们回家时那样。
左增岳坐在那里,见她走过来之后,才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分不清昨天匆匆一瞥见到的那个成熟又陌生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此时此刻,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又有了当初离家之前的模样。
左颜捏着手里的礼盒袋子,来之前打的一堆腹稿,都被脱口而出的话给打乱。
“爸。”她低低喊了一声。
左增岳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连连应了两声,又忙不迭叫她快坐下。
真正迈出这一步,远远没有左颜想象中那么难。
她来之前的那些预设,甚至是过去这些年来每一次鼓起勇气后的泄气,都在用一些生硬的对白制造着恐惧。
比起失望、争执、斥责,诸如此类,左颜想过的最多的,其实是相对无言,形同陌生人。
这才是她最怕的,也是无数次阻拦了她迈开这一步的根源。
但现在,她坐在自己许多年没见的父亲面前,身体像是被按下了某一个开关一样,彻底松散下来。
没有局促不安,没有尴尬和沉默,只有像每天工作结束后,回到家里洗漱完,倒在床上那一刻的如释重负。
左颜忽然想不明白,自己这些年害怕的、逃避的、幻想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她又一次选择了最笨的解决方法呢?
如果是游安理,又会选择哪一种?
左增岳在她来之前就已经点了菜,像小时候每一次偷偷带她去外面下馆子那样,专挑那些她爱吃的菜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