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伙计又送进来一大壶茶,杨朝宗满上一杯,功聚双耳。
一个温淳的嗓音自动过滤掉杂音从隔壁传来。“想必常当家的已经收到宋承欢大败陈孝宽的消息,江淮战事很快将会落幕,此次搅入其中的长河帮损失惨重,短期内别说南下大江,能否在大河站住脚都两说。据说长河帮外四堂除鹿、鹞两堂外,虎堂、豹堂近乎全军尽墨,两堂堂主身死道消。”
接着一把男声哈哈一笑道:“晋先生消息灵通,常某也是刚刚得知,曹阔江会怎样?长河帮会不会染指大江,老实说常某并不关心。江左堂能有今天这份家业,让众多跟着常某的弟兄们有口饭吃,已经很知足了。”
晋先生?又会这么巧的?会是四海帮的晋先生吗?杨朝宗继续细听。涡水后他确实受益匪浅,干起偷听来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隔壁说话声仿佛自动入耳,无关的杂音不再构成干扰。
温淳嗓音的晋先生道:“常当家的此言差矣,在淮水江左堂一家独大,往南一日有楼熏风的大江盟在,常当家的难做寸进,往北倒是大有可为。籍此大江盟惨胜元气大伤,曹阔江失势,南下也好北上也好正当其时。常当家的这些年韬光养晦,不就是等待机会一飞冲天吗?”
常漫川呵呵笑道:“常某韬光也好养晦也好,只是自保自足,并无把手伸得过长的心思,多大的肚子就端多大的碗,没有非分之想,更谈不上冲天之志。晋先生过奖了,来!咱们今日不谈生意,只谈风月,酒足饭饱后再去盘丝洞里做个逍遥快活人。”
片刻沉静后,另一把声音道:“大当家的,晋先生的提议……”
常漫川淡淡道:“我说过不谈生意,温兄没听到吗?”
晋先生干咳一声道:“机会就在眼前,常当家的不要,别人可眼红得紧。”
常漫川似乎有些不悦,“这点自知常某还是有的,谁眼红晋先生大可以赠予谁!晋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也该知道江左堂和大江盟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常某和楼熏风还算谈得来,我素来敬重他是条汉子。所以晋先生不要让我为难,今日之事就当是先生路过临阴,朋友间的把盏言欢好了。”
晋先生稍一沉默,接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就依常当家的再也休提。不过容我最后再啰嗦一句,希望大当家的对我的提议三思。”
“上酒!”姓温的声音。
究竟晋先生什么提议?可惜没有听到。杨朝宗心知常漫川和那个晋先生几乎算达不成一致,恐怕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问题是听到的这些对自己找江左堂或常漫川说话有什么用呢?
常漫川绝非一个好糊弄的人,搬出楼熏风?
“来!常当家的乃当世豪杰,我敬你一杯!”
杨朝宗仍在思索怎样和江左堂开口,要回弘农会的船和货,偷和明抢肯定行不通。这一带水域都是江左堂的势力范围,照马胤龙和晋先生所说,江左堂是淮水两岸第一大帮,真要翻脸动起手来,怕是一路杀到大江去?
舍掉两船货?这点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逝,立即被否掉。
他娘的!一回来就遇到棘手的难题。还让吴满甲他们在客栈等自己好消息呢?
头疼!
正在此时,隔壁房内传来一声喝道:“温留杀,你竟勾结外人陷我于不义!”
杨朝宗立马收摄心神,注意力集中到隔壁厢房。
只听温留杀缓缓道:“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当家既然放着千载一时的机会不要,兄弟我可不愿错过,只好代劳了。”
常漫川声音变得低沉,“好!原来你早就和他们勾搭上,可你别忘了,江左堂是我一手创立……”
温留杀淡然道:“我怎会忘记?所以大当家的你不能死,还会看着江左堂和晋先生合作,一步步向北扩张,向南蚕食大江盟的地盘,变成大江南北最大的霸主。”
晋先生也悠然道:“常当家的放心!我敢保证,不出五年温兄所说的就将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