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就见柳黛双眼一闭,身子倾斜,脑袋似有千斤重,一头栽倒在他怀里,再没得声息。
苏长青僵在当场,他自长成之后从未与任何女人有过如此暧昧又亲近的姿势。
更何况他怀中的柳黛在一件打湿的罩袍之下,几乎不着寸缕,任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见此情形也要大呼“不可”。
但……
柳黛身受重伤,气息微弱,已无法自主。
此刻除了抱紧她,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好似被人点住穴道,抬不起手臂,直不起腰,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人世间唯一的吵闹是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眼看就要蹦出嗓子眼,还能自己蹦跶蹦跶跳到她掌心。
倘若他的心脏有表情,一定是裂开嘴,露出两排闪亮牙齿,朝着她露出今生最灿烂的笑容。
接下来她应当会回给他一拳,骂他会不会看眼色,她遍体鳞伤他还能笑得出来。
“没办法……”
趁她昏厥,他大着胆子把感慨说出口。继而挺起上半身,侧过身也坐到石台上,左手接住浑身无力的柳黛,让她半躺在自己臂弯里,右手掏出一粒“温血”塞进柳黛嘴里。
“温血”的药力在她腹中慢慢散开,随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更自苏长青掌心度来一股温热平缓的气息,驱散她体内集结成冰的寒气。
火把不能烧太长时间,以免暴露。
火苗熄灭后,山洞回到漆黑一片,黑到他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一不小心便碰到她裸露的皮肤,令他心中默念一百回“对不住”,在黑暗当中徘徊无措,手和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
直到他听见她在梦里喊:“别打……”
起初他没听清,以为她在与他说话,便弯下腰,侧耳去听,这才又听见断断续续的一句“别打了……我再练就是……”
他亦是自幼习武,冬夏不辍,师父郑云涛虽待他严厉,但几乎不曾对他动过手,而柳黛小小年纪便练得一身举世无双的刀法,除却天分极佳之外,想必习武路上也受过不少苦,才令她在高烧的夜里,梦见儿时挨打时的场景。
他不自觉收紧手臂,越发抱紧了她。
天地之间,两个同样孤独的人穿越南北山海紧紧缠绕在一处,仿佛相识已久,也仿佛没有明日。
他握住柳黛冰冷的手,计划着天未亮就该启程往西北去,还得想办法给柳黛找身衣裳,找个大夫,外伤不能不治,想着想着便也入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