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病体沉疴,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做他想,便应了放人离京的请求。
只是,他只肯让晋世子一人离京。
“伯岐,早些回来,若晚了……皇舅怕,撑不到见你最后一面的时候。”
晋滁扶着圣上躺下,点头应道:“臣会的。”
圣上看着面前的外甥,瞧他双目通红,眼底青黑,想来也是内心悲痛,万分煎熬。
想到他们父子聚少离多,如今再见却是阴阳两隔,圣上便也不由生出几丝真心实意的愧疚来。
“伯岐,可怨过皇舅?”
晋滁望着面色黑黄消瘦,恹恹病体,未及不惑就满头华发的人,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有儿时他牵他手行于宫中的,有大些时他殷殷教导的,也有……他狠心驳斥回他赐婚请求的。
这时候,圣上又开始昏昏欲睡,磕打着眼皮,有些糊涂道:“伯岐要早些回来……”
踏出宫门的时候,晋滁抬头望了远处的天际,寂静辽远,却也一望无垠。
镇南王府挂了白灯笼,摆设好了灵堂,之后晋滁披麻戴孝,带着一队护院,快马加鞭,离开了京城。
京城百姓还在议论今年本朝真是多事之秋,先有几位皇子陷入争储之斗中,死的死,幽禁的幽禁,后有镇国大将战死沙场,让人扼腕叹息。
人们尚未从这些事中缓过神来,却在此时,听闻宫中又传噩耗——五皇子自缢身亡了。
而此时,是那晋世子离京的第十日。
圣上由人搀着去了五皇子宫里,在见到梁上垂下的晃荡荡的双脚时,恍惚间好似想起多年前,不知哪个提过这般的场景……
这一瞬间,他于混沌中好似突然清醒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这一刻,让一条线彻底给串了起来。
圣上猛睁大了眼,颤手巍巍指着那晃荡的五皇子,啊了声后,闭了眼直挺挺的倒下。
旁边的近侍却隐约听见圣上倒下前说的四个字,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