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你会听么?”白芨反问,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劝你不要喝酒,比要你的命还让你难受。”
“就因为你懂,我才放心把这里交给你。”
“这里,如果你能好好的,我倒宁愿一把火烧了这里。”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青栀那个孩子似的。”
“青栀舍不得你,难道我就不能担心你?难道人在世上活得久了,就必须得活得无情么?”
她轻轻咳了两声,可一旦咳起就停不下来,“人各有命,这是我的命,你要为此负责的从来不是我,而是这里千千万万的亡命之徒。”
“好,我不去,让渔樵二老去。”
“不用,没有他们,你在这里不行。”
这里住着的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从来不会心甘情愿地保持着良善之心,只有镇得住的人在,他们才懂得听话。
她不能放他们出去,也不能让别人进来,不管她是生是死,这换酒小筑,一定得有个靠得住的主人。
白芨明白,权衡利弊,顾全大局,从来都是这里的主人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她无法去反驳她。
“至少,带着剑。”
洛卿云裹紧了自己的袍子,回头望了一眼那把还挂在墙上的三尺青锋,那把跟随她十载风霜,却已落满了灰尘的剑。
三愿,是她的剑。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这是她第一次在长林七俗的雅集上,借冯延巳的词为霍中散舞的一曲剑。
那把剑曾经博得了霍中散的一笑,从此就变成了她贴身的佩剑。
那时年少轻狂,那时畅所欲言,那时心有三愿。
只是时隔这么多年,才发现这三愿终究未成一愿。
剑鞘已锈,故人不再,回想起来,终是一场笑话。
“你当我是什么人。”她兀自向前拉开了那扇门,抬头看着朗朗苍天,“我若想要一个人的命,还用得着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