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香扫轻轻地扫着铲上余积的香灰,而她的话,却是说给青栀听的。
“是……是三老板来了,我拦不住他,他就,他就……”
之后的话,青栀没有说出来,毕竟被人扔进来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尤其是这里还有外人在。
“下次记得,自己先跑,我这里可从来不收留死人的。”她气定神闲地地微笑着,又抬眼看向了葛中离,“让客人见笑,实为主人失礼。等下你不管听见了什么,或是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动,好生坐着就是了。”
葛中离听罢,已又重新坐回了蒲团上。
客随主便,主人家既然要求了,客人又怎么能不听。
他只在暗暗想着,几年前来的时候,他还只知道长安城里有个大老板,没曾想现在连三老板都有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几下敲门声,只听得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的声音道,“洛姐姐,在下已敲过门了。”
“不见。”
话说着,她已又重新垂下了头,忙起了她的事。
她将梨木薄板刻制的纂香模轻轻放在平铺好的炉灰上,用紫铜香匙将沉水香粉一勺一勺地填在模子上,就像是在精心描绘着一张工笔画。
寻常人用来打拓的香纂纹样大多是福禄寿喜之字或是祥云八卦祥龙图案,以此祈福纳祥,而她的这枚香纂模子,却生生画着一个酒坛子的图案。
好酒如此,也当算作人生一境了。
突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竹门已破,满地散落着断裂的红斑枝节竹木。
破门的人已大步走了进来,是一个年轻人。
年轻的人,往往骄傲而莽撞。
只见他一身烫金对襟大氅,腰佩琉璃紫金剑鞘,奢靡尽现,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一个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的人。
这个人抱着一口大箱子,即使进了屋子,依旧没有放下来。
“洛姐姐,好久不见。”华裳少年满面堆笑,可是他的余光已落到了不远处的葛中离身上,“原来有客人在,青栀这小丫头怎么不说清呢,说清了,我也还是等得的。”
“此竹乃九嶷红湘妃,断了七根,算你三百五十两。”她还在小心翼翼地填着香粉,尽量不疏漏旁洒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