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不是?”
“老夫自然不是,区区拙见,又怎敢与绿猗先生相提并论。”
“看来前辈是识得此人的了,可否告知,哪里能找得到这位绿猗先生?”
“天底下要去我醉生梦死换酒乡的,只有两种人。”采樵人信步慢踱,从他身前一直走到身后,又重新绕回身前,“一种是厌倦了江湖厮杀为求归隐之人,看你这一身烟火俗气就不太像,另一种,就是有求于绿猗先生之人。”
“前辈所言不虚,在下确有所求。”
葛中离知道,在一个深谙世事的人面前,最有可能被相信的话,就是实话。
“那你可知道,这换酒小筑的规矩?
万物皆可盘,美酒皆可换。
倘若你想知道什么绝密的江湖消息,一定要带上一坛值得这个价钱的好酒。
倘若你是要来求一坛好酒,那一定要带来先生认为值得一听的故事。”
葛中离淡然一笑,手已放在腰间,“殊不知这百年秋露白,可还能入得了绿猗先生的眼?”
采樵人一开始看到他时,眼神中尽是轻蔑与不屑,他看到一切红尘中的俗人俗物,向来都是如此。
后来一观此人行径,才变得有些认可,但这样的后生也有不少,并不足以让他欣赏。
可是,当他一听到百年秋露白这几个字,他那恬淡悠远的眼中简直放起了光,忍不住,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
好酒,的确是好酒。
据说这秋露白是在秋露繁浓之时,以浅盘放在一处碧草茂盛,丛叶倒垂的劈立崖壁之下,收集到的草叶露水而酿制,已是十分珍贵。
而这窖藏百年的秋露白,这世间如果真的存在,只怕也就仅有这一坛。
好酒者闻之而馋,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此生若不能喝上一口,只怕是抱憾终身。
可当他想到如此美酒是要献与绿猗先生之时,却又是心甘情愿断了念想。
“你想见绿猗先生,本也不难,只是今日三月十五,实在是……唉……”采樵人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可又随即便笑了起来,“虽然今日不宜见客,不过你这酒却更是难得,此人向来有个臭毛病,能用酒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希望这坛难得的秋露白,能为你买几分薄面吧。看到这条林中小路没有?你沿着山脉一路向前下山,一直走到江边,若是能遇一渔翁,去问他便可。”
“多谢前辈。”
“不必谢我,我也只是赏你这坛酒几分薄面,与你无关。”
葛中离无奈地笑了笑,果然在这换酒小筑的地盘上,酒,可比人的面子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