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子停下了脚步,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拐杖。
鬼头张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东西,都这把年纪了还矫情个什么劲,我既能接你神不知鬼不觉入这渝州城,自是能送你出去,我既是能安然无恙送你出去,自是还能再接你进来。”
他笑得很得意,他回想着顾影看到菩提子那一瞬间惊奇的表情,想着这么久了饮风阁的人都不知道渝州进了这样一个不速之客,想着自己发现的这一条从渝州通往酆都林外的密道,他又怎么能不得意。
他很得意地笑着,直到,撩开树枝堆叠而成的帘嶂那一刻,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开始紧张地收缩。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想不笑,这笑意却早已收不回去。
似笑非笑,亦假亦真。
洞外,站着一个人。
他认识的人,几乎天天都能见到的人,和他在同一条街上做生意的人。
“胡……胡……胡……”
鬼头张的嘴也已变得有些结巴,他支吾了很久,这胡不得的名字却一直都没能说出口。
胡不得,问渠茶馆的掌柜。
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也是饮风阁的人。
当然,以他的江湖阅历,肯定不会被这样一个人吓成这副样子。
他害怕的,是另一个人,这个人身后的人。
他万万没想到,他原以为的成竹在胸,却也早在无殇的意料之中。
胡不得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躬身作揖,“呵啊……两位老人家脚程甚慢,可让在下一夜好等啊。”
“你……你已在此等了一夜?”
胡不得却看向了菩提子,“是啊,整整一宿。毕竟我家主人说了,有朋自远方来,若不尽地主之谊,实在失礼,我又怎敢不等?”
“他想怎样?”
鬼头张已经挡在了菩提子的身前,人是他找来的,他自然也是负得起这个责。
“我家主人说了,渝州与江都本无仇怨,并不想为难前辈。只是前辈何苦,非要拖我家少主下水,搅进这个残局。”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菩提子回得倒是干脆,因为他自觉理亏,这也本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