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山泉水?那是个啥子?就这一碗破水还能值个千两白银?胡老爷,您糊弄谁呢?”大汉怀疑地挠了挠头,他自是没听说过这些个讲头。
“你老实人就喝老实茶,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这烹茶之水的高下之分就你那粗舌,能尝出区别来?惠山寺的石泉水虽然说不上是极品,但也可谓是上上臻品了。更何况远在江南,却又千里迢迢带到了这渝州来,为了保证这活泉之鲜,一路上不知要跑死多少匹快马。若说是不值千两,谁肯做这赔本买卖?现如今有人要品,我自然是要卖的。”
胡不得边说着,边有些想笑。
面前的这糙汉虽说是常来的茶客,不过每次点的也只是最普通的粗茶,十文钱一碗而已。
夏虫不可语冬,知道他自是不会懂。
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嘴里啧啧道,“格老子的,老子一辈子的工钱都喝不起这一碗破水,也不知是哪家脑壳进水的瓜皮,竟然这般糟践银子。”
“你,想知道?”
大汉摆了摆手,连忙说道,“不不不,你可别说,这跑江湖的日子混久了,老子心里也门儿清,要想活的久点,最好是啥子都不知道。这帮子有钱人,想让谁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他们啊,这里黑着呢。”
他说罢,戳了戳自己心口的位置。
胡不得只得尴尬地笑笑,在这人眼里,他岂非也是那心黑扒皮的有钱人,不然怎么会倒腾得起这败家的玩意。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也不再说些什么了,而是,看向了门外对面的那家铺子。
问渠茶馆的对面,便是陈氏米铺。
陈荷的头发凌乱,脸上污迹斑斑,也不知是从哪捡了两根关东糖塞在嘴里,一蹦一跳地进了米铺。
“小荷啊,你可回来了,刚刚外面那些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善茬,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自己出去乱跑,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你爹娘已经没了,你要是再出什么事,可教我们两个老东西怎么活呀,唉……”
陈婆婆说着说着声音便哽住,悄悄用手背拭去了眼角的清泪。
“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她也听不懂。”陈老看着仍是一脸痴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小荷叹了口气,“这孩子,才出去一会儿工夫就弄得这么脏,老婆子,过来帮我给小荷找两件换洗的衣裳。”
说着,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一前一后地进了内屋。
看着他们走远,陈荷才重新走回她刚刚推牌九的角落里,在一堆灰土中翻出了她方才扔掉的那个青团。
青团掰开,看到了一张夹在中心处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