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霖脚下轻旋了几步,挡在了她身前。
一手夺过素纱缠绕在他自己的小臂上,一手已自袖中取出玉笛,低眉侧目,目盼流光,轻笑了一声,“还是我来吧。”
她被少年身上的凛然之气震退了两三步才站定,轻拈衣袖,不再上前,而是决定冷眼作壁上观。
她这次看得清楚,就见谢语霖将手中折扇往空中一抛,木扇骨齐刷刷地全都排成了一列,然后又自中间分割开,十六档扇骨变成了三十二档,继而再分割,直至分成了千余片,每片薄如纸绢,却能承千斤之重。
木格重组,在天上化成了一只巨型偃甲飞鸢,朝着江面扇动翅膀。
这等奇门遁甲之术她只在书上读过,可在江湖上从未亲眼所见。
此番一眼,便对那谢语霖的路子猜忌更胜三分。
“蓬莱仙人,都是骑乘飞鸢而行的?”
她不禁问了出来,世上有骑驴的,有坐轿的,有策马的,有徒步的,也有乘船的,就是没见过乘着飞鸟的。
谢语霖轻笑了一声,眼神还是如赤子般澄澈,“林姐姐说笑了,这木鸢也就是平时从蓬莱岛到栖霞村渡海而乘,长远的距离它可经受不住。否则,我又怎会吝惜拿出它来带你去找那鬼医菩提子?”
“哦?”林筠儿双手负于身后,又朝着那偃甲鸢凑近了些,“我本还以为,仙人都是驾鹤而来的呢。”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都是世人少见多怪罢了。”
谢语霖说着,已经将玉笛搁于唇下,轻奏清旋,笛音袅袅,音波随着一阵阵紧而有序的旋律开始跳动着,形成一缕缕气流,朝着江面呼啸而去。
音波如刀割,抽刀断水。
宛如看到一柄通天彻地的砍刀从天上猛地劈下来,顺着两江汇流形成的那条线,将江水切成了两半。
而天上的偃甲鸢扇动翅膀时鼓吹下的阵阵阴风,将断开的水柱不停地往两边吹动。
宛如两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把滚滚江水撕成了两半,剖开一个大口子,还自成一体的继续流动着,只是中间,慢慢现出了江底的泥沼。
笛音越来越急,犹如峡间飞瀑途流百川,音波如浪涛一般一圈一圈翻腾着朝那江心奔去,而在此时,已经有一个发着金光的东西在江心处冉冉升起。
谢语霖的嘴角已经溢出了一道血痕,只是他的手指还在笛孔上飞速舞动着。
缠绕在他一只手臂上的长绫已经远远飞出,飘向江心。
那是,他刚刚从林筠儿手中夺来的披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