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青泥轻踏,虽是行色匆匆,却又仔细搀扶着身旁的青衣女子。
女子时而擦拭下额头沁出来的汗珠,一手搭在少年肩上,一手扶着隆起的小腹,虽走着极为辛苦却也未曾停下。
“遥闻渝州城钟灵毓秀,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青衣女子淡淡笑道,环望四周,轻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一双灵澈的双眸烟波流转,露出一丝慧黠之色,“承风,你看这渝州城近郊山水如画,胜似人间仙境。倒不如我们自此,在这山野间盖一处小楼,唤作‘听雨楼’。从此我们便倚门闲眄庭花落,凭轩卧听檐下雨,如何?”
“筠儿……”顾承风的面色沉重,他听着这似是似非的玩笑话,却仍是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年少时,在寒山之巅说过的话么?”
林筠儿敛起了笑容,她当然记得,还是她,主动找上了他。
………………
………………
那时,他们都还年少,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已在寒山之巅阅尽人间百年风雨。
寒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自古以来,寒山的主人一生中只收两名弟子,一人习剑,一人练刀,他对他们武艺谋略无不倾囊相授,但在他们成年之时,便是以武论道之日。
赢的人,就是新的寒山的主人。
“二师兄,你出来吧,每一次你都躲在右手边第二块岩石后面,猜都猜腻了。”
青衣少女一手捋着额前的碎头发,一手捂着嘴轻笑了出来。
少年慢慢地从石头后挪了出来,脸上有些羞红,左手搓着右手,却不知该往哪里放。
“筠儿,你总是喜欢站在崖边,这里风大,危险。”
“是么?”林筠儿的眼中透出了一抹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寒意,冰冷如霜,“什么地方,会比身处寒山更危险呢?”
“怎么这样说?是那把刀,它又……”
林筠儿点了点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爹爹让我看着它,它这些年……你说,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我身处寒山,只怕今生今世都不会知道的。”
“不。”她又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嘴角漾起了一抹微笑,“你知道大师兄的剑法如何,你一定会输,会离开寒山,会知道的。”
“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