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衣少年攥了攥左手,手中的东西咯咯作响。
那是一把从未离手的刀,漆黑的刀鞘下,岂非也正掩藏着不与人知的秘密?
刀在,人便在。
老人低下头去,久久才作声,“也罢,看来,只有死人才能分得清对与错。”
老人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单衣少年手中的那把刀,好像随时都在警惕着那把刀出鞘,好像他早已知道,只要那把刀出了鞘,他就再没机会。
可是这一刻,他却等待得久了。
“死人是不需要再去理会对错的。”
单衣少年开了口,冰冷的话,冰冷的人,在他眼中,这世上本就没有对错,只有为与不为。
那老人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从祥和变得犀利,似乎是要把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他本是早已认命,只是又想起了,还需要他为之去挣命的人。
“令郎呢?”
单衣少年没有看他的脸,只是盯着老人手上那把刀,他唯一感兴趣的,是世上有谁的刀会快过自己。
老人听罢,又突然转怒为笑,眼角的皱纹都延展到了很远很远,像是随着他心里想着的那个人,一起去到了遥不可及的远方,“你们来晚了。”
“他都走了,你却不走?”
单衣少年只微微抬眼瞟了他一下,他只是想知道,在这世上,一个正常的父亲提及自己儿子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的,究竟应该是怎样的一种神态。
只是这一眼,正好与老人深邃的目光对上。
只是这一眼,看到那欣慰的笑意,却让他的杀意更浓了些。
他有多么想杀了老人,就有多么想杀了自己。
“我飞羽门百年基业,门派上下一百三十九口身家性命,岂容我说走就走?
他既做了,便不能后悔,总要有人留下承担这一切的。
他走了,就够了。”
老人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横向一抽,那闪着珠光宝气的刀便如黑夜中一闪而过的流星般绚烂,划出一道痕迹,光芒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