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着自己一天一天地瘦下去，力气一天天消退，精神一点点萎靡，也都没什么关系。
他关注的点更多在于：“鸡蛋羹上面多放点糖吧。”
我咬着牙说：“好。”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难受。
我宁肯他在我面前痛哭失声。
他看到我难受，细瘦的手指一根根伸开，轻轻抚平了我皱着的眼角。
“难受啥？”他轻声道，“这不是挺好么，咱们俩，终于能跟以前一样，好好地呆在一起了。”
“嗯。”我握着他的手，忍着泛酸的眼睛用力点头，“你别怕，我一定尽快给你安排手术。现在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我都能请到，什么病都治得好，嗯？”
他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我困了。”他道。
“那就再睡会儿吧。”我用指腹帮他合上眼帘。在他沉沉睡去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亲吻他。
他的眼睛，他的额头，他干瘪下去的唇。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果然是真的。
他皮肤蜡黄，眼睛暗沉，瘦到皮包骨头，浑身上下想找块能捏起来的肉都费劲……可是，我却还是爱他。
十八年的漫长岁月。
爱他爱到时时都要哭出声来。
·
我做好蛋羹回来时房间里寂静无声。
太阳已经落山了，窗纱轻轻荡着，屋子里暗沉沉的一片。
阿来的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小心翼翼将发烫的鸡蛋羹放在桌子上，慢慢俯身，观察他黑暗中的睡颜。
他脸色发暗，睡得安安静静，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那一刻，我突然怀疑他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