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回来吧，求求你…
“回去吧。”我面无表情，朝着他说。
他点了点头，面色一如既往地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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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酒精的作用下，我的右腿突然发病。
酒精和我一直在吃的药彼此相冲，两者结合起来几乎是烈性毒|药。那一晚，我浑身虚肿，在床上疼到死去活来，那条废掉的右腿在残留神经线的作用下一跳一跳地发着颤。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难受得想哭，却发不出声音。我的嘴巴肿了，我大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我拼命挣扎力气却越来越小，大脑越来越迟钝。我觉得我要死了……
天旋地转之中，我被一个瘦削的脊背背在身上。我看不见东西，我感觉到了他跑下楼梯时身体的颠簸。他那凸出来的脊椎骨就跟石头一样一下下摁着我的身体。我觉得很难受……
等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疼到死去活来了。只是我的眼睛还是看不清东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影儿。
四周都是白色的，一团团白色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有人用指腹撩起了我的眼皮，有什么发亮的东西照了进来。本能告诉我，那是医生在用手电筒照我的眼睛。
照完之后，医生深深叹了口气，带着那一团团的白色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用力睁着眼睛，用力眨着眼睛，可却依旧只能看到一片麻木的白。我心里害怕了，终于明白也许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有个人走了过来，他坐在我床边。坐近之后，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像是要抱我，我却本能往后一缩，躲开了他。
“许…”他开口道。
“别过来！”我冲他喊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不需要他的可怜。
他马上就会走的。我心里想着，回到他的草原，和他的妻子孩子在一起，身体健康，幸福到老。
而我，将做一辈子的瞎子。
他以为我不想见光，便过去将窗帘拉上，而后，依旧冲我而来。
“走、走开…”我哆哆嗦嗦道。他每往前一点儿，我就拼命往后缩一点儿。到最后，我缩到了床沿边上，再一往后，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他在那一瞬间伸手抱住了我。
“别怕，别怕，”他紧紧抱着我，哆哆嗦嗦地喊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像划破了的砂纸，沙哑到我不敢认。他的手臂细到吓人，几乎就是覆了层皮的骨头。可即便这样，他却还是拼尽全力抱住了我。在他喊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喊我：“小志”。
“小志，我是阿来，你还记得我么？”他温声朝我道。
记得，我记得，我拼命想要点头，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刻忘怀过。
“小志，你别怕。”他抱着我的脑袋，颤抖的手抚摸我的头发，“有我在，你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