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声音,笑得更厉害了。
我激动到语无伦次,“您、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叫阿来。”
我匆匆跑回我和阿来的蒙古包,进门的时候,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撩起门帘,屋里空空荡荡,床上哪有阿来午睡的影子?
“阿来,阿来,”我喊,确认屋里没人后,又哆哆嗦嗦地到外面找他。
转到屋后,阿来把羊杀了,正蹲在地上,往盆里放着血。他脸上、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满了血污。我过去捏住他的肩膀,“快别干了!”
“怎么了?”
“你爷爷醒了!”
他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手舞足蹈地跟他解释,“就刚刚,我正守着你爷爷,他突然就醒了,能动,能叫,就是不能说……”
我话还没说完,阿来就蹭得一下蹿了起来,身上的血污顾不上处理,拿着刀就直奔他爷爷的帐篷。
我哭笑不得,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寻仇的。正想提醒他把刀放下,就见他在门口定定站住,再不能往前一步。
他秉着呼吸站在门前,眼神闪烁,手指搭在门上,却迟迟不敢推门进去。
如此过了数秒,他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阿来压抑的哭声。
透过未关严实的门缝,我隐约看到,阿来脑袋伏在他爷爷的胸膛上,肩膀不住耸动。他爷爷则用干瘪到只剩骨头的手,轻轻抚摸着孙儿长长了的头发。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帮他们关严了门。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阿来很高兴,他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喷香滚烫的鲜羊肉汤,还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肉。我好几次苦笑着说吃不下了,他就摇头晃脑地说吃得下吃得下,过年呢,得多吃一点儿。他手捧着大碗,也顾不上烫,咕嘟咕嘟往肚里猛灌。平时吃不到的肉,他这会儿却连多嚼两下都舍不得了。
我知道,他想赶紧吃完,然后去陪他的爷爷。
爷爷好不容易醒来,他每分每秒都恨不得黏着。
他吃完就开始收拾碗盘,我道,“放着吧,我来收拾。”
他愣了愣,旋即眉开眼笑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油乎乎的嘴巴亲得我脸蛋一阵阵发热。“我走了,”他说。
“哦、哦…”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