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间里生火烧水,心想今晚不睡了,就守着□□和庆格尔泰,以防他们出现什么情况。
姜水熬好之后,阿来也回来了。我用布巾包着锅子的两个把手,把姜水倒进碗里,去端那个碗时,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阿来匆忙拉住我的手,眉头直皱,见我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我来吧。”他说着,又取出另一只碗,将姜水在两只碗里来回倒着,以此降温。
苦味随着水汽一同从碗口氤氲开来,不一会儿,姜水的温度就低了下来。阿来捧着碗,扶着庆格尔泰的脖颈喂他喝。庆格尔泰睁开眼睛,尝了一口,苦得直吐舌头。
“没有红糖,你将就一点儿。”我说。
喂完庆格尔泰,阿来想把剩下的姜水喂给□□,给他也暖暖身子。
我同阿来一起走到□□趴着的床前,我端着碗,阿来伸手轻拍□□的肩膀,“□□,□□。”
没有回应。
阿来有点儿纳闷,用力去晃□□,□□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阿来一下子慌了,叫我一起把□□翻过身来。我手臂环着□□的腰,阿来抱着□□的腿,我和阿来一起使劲,一二三,将□□翻过身来。
我小心地环住□□的脖子,没让他后脑勺上的伤口沾床褥。
□□面如死灰,仿佛已经死了。
阿来瞳孔震颤,良久说不出话来。动静吵到了庆格尔泰,他撑着发烧的身体从被中翻身坐起,然后愣了一愣。
“□□,□□,”我不住地喊他名字,去搓他伤痕累累的大手。好久好久,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艰难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的眼睛茫然睁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庆格尔泰哭着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他却仿佛压根看不到庆格尔泰一样,灰色的眼球中一片死寂。
他失明了。巨大的耳鸣声中我大脑只剩这么一个想法。
“哥,你别吓我哥,”庆格尔泰颤抖道:“你哪不舒服?牙疼还是腿疼?还是胳膊……”
他晃着□□,“能听到我说话吗?”
庆格尔泰左手在□□眼前晃着,越晃越无助,越晃越绝望,就在这时,“啪”的一声,□□的手竟是突然弹起,直直握住了庆格尔泰的指尖。
“哥你能看到我对不对?”庆格尔泰激动道,“你现在能说话么?”
□□又没反应了,只一直拉着□□的手,不肯放。
“得出去找医生。”灯光之下阿来神情肃穆,“这里没有药,他可能……”他喉结一颤,后一句话轻如香燃尽时的最后一缕烟,“快死了。”
“可是,外面的天……还黑着。”我道。
“只能这么办了。”阿来说,“之前我去给我爷爷翻身时,雪已经停了。再过一两个小时天也就该亮了。我知道最近的医生住在哪里,骑马过去花不了太长时间。”
说罢,静静地看着庆格尔泰,把决定权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