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白瞪着眼睛,原地僵了许久,才辨认出那具白骨就是大棕。它张着嘴巴走过去,低下脖子,拱拱大棕的头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良久,它再抬起头来时,我清晰地看到了它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满溢的眼泪。
那个如血残阳的傍晚,我们将大棕安葬在了百花谷。
一抔抔黄土填上去,大棕的坟冢逐渐垒成一座小山。阿来跪在地上,将土拍实,又在坟头放了一束白色的野花。
“大棕是爸爸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阿来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它就跟着我了。”
“那会儿它才刚刚出生,叉着四条腿站在草地上,怯怯地看着我。”
阿来拿手比了比,嗓音干涩:“那会儿…我俩基本上都是这么一点儿,很矮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上前,捏了捏阿来的肩。
阿来扭头,怔怔看着我:
“小志,你说人死以后,会有来生吗?”
我不知道。
从我一贯接受的教育来看,人死即灯灭,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如果有,那也是化成肥料,重新分解进了自然界。来生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古人弥补伤痛的美好幻想罢了。
可是,我看着阿来落寞的眼眸,那一套套的科学理论,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志,有一天,我们也会分开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说,“不会。”
“那假如有一天,我们死了呢?”
“假如……”我抬头,望着落下去的红日,远山,残霞,喉结微微抖动,“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便去找你。”
“有来生,便去找来生的你。”
“没有来生,化作灵魂,化作风雨,化作这人世间的天地山川,也要去找你。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你要记得等我。”
良久,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