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在我几乎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我瞬间精神了,身子绷着,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一只手轻轻握住我的脚踝,缓缓地,把我的裤腿褪了上去。
指尖滑过我的小腿肚,仿佛在我的皮肤里种下了细细的电流。
我痛到红肿的腿感到一阵冰凉,舒服极了。那粗糙的手指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将我浑身的疲惫和酸痛一扫而空。
那只手正在给我上药,小心翼翼揉捏着我的伤腿。
我不需睁眼,便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是谁。
阿来夫,连指腹的伤痕都一模一样。
他一直在给我按摩,按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保持一个姿势到浑身僵硬,却不敢翻身。
在他精妙的按摩手法下,我浑身舒畅,如在云端。却也知道,他的手臂现在一定酸极了。
快走吧,阿来夫,我在心里想着,我现在已经不疼了,不要累到你。
等他终于起身离开的时候,我如释重负。一翻身,在枕边摸到了什么。
拿在手里,软软的。
嗅了嗅,香气直往鼻孔里钻。
咬上一口,是羊肉馅饼。
面皮烤得又香又脆,中间是软和的白面,里面是满满一层,鲜香可口的羊肉馅。
这是阿来夫给我送来的,我想。
在那个年代,就算在农耕区,大多数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白面。更何况是在一粒粮食都长不出来的贫瘠草原。
我腮帮子鼓鼓囊囊,吃着吃着,再也下不去嘴了。
我从小娇生惯养,一个羊肉馅饼,自然算不上什么稀奇。
可是阿来夫,像这样的吃食,他从小到大又碰过几次呢。
我终于,再也无法忤逆自己的内心,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要把剩下的一半,留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