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臣子隐约猜到了皇帝的想法,开始以各种理由磨蹭,不愿跟着皇帝继续向西。
果不其然,五月初三,夏国王李乾顺派军队渡河,以接天祚帝巡幸本国。
耶律延禧本想就此跟着夏军走,却困于众臣阻扰而不得行。
其人只能留下来,与臣子们逐人谈心,封官许愿,好话说了一大堆,收效却甚微。
这个时候,便能看出皇帝与臣子的立场有多大差别了。
天祚帝即便兵败去了夏国,还能继续衣食无忧做个安乐公,就算日后失去了利用价值被遣送回来让金军抓住,日子也不会差上多少。
但绝大部分随行的臣子却享受不到这待遇,他们的希望与仇恨、声望与利益,都与这片叫做“大辽”的土地深深捆绑在了一起。
只要还在大辽境内,他们就还有报仇雪恨一展终身抱负的机会。
可若是去了夏国仰人鼻息,他们是夏人,还是大辽之臣?
就算能够忍受这寄人篱下的生活,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大辽如此辽阔,皇帝若有意振作驱逐金人,又何须逃到他国避乱?
若失去了斗志,只想做个安乐公,又何必搭上他们这些臣子?
如此,辽国君臣的利益角逐陷入僵局,磨蹭了整整五日,始终没有个结果。
而金军完颜宗望部早已进入云内州,其人自然没有义务等耶律延禧和他的臣子们研究出了最终方案再来。
五月初八日黄昏,探马来报金军已经进入天德军。
天祚帝终于下定决心,次日一早便带着朝廷渡河西奔夏国。
军将耶律敌烈、耶律遥设等人苦劝皇帝无果,转而寻找特母哥密谋。
半夜,众臣突然发难,带着各自的心腹军士劫持梁王耶律雅里出奔。
该晚的兵变并没有杀死多少人,却造成了大面积的混乱和逃亡。
直到次日天明,天祚帝耶律延禧才堪堪收拢了数百惊魂未定的兵卒。
金军即将追来,其人不敢再等,只能带着这些仿若叫花子般的卫队,在夏军的接应下仓促渡过黄河,进入夏国黑山威福军司避乱。
晚来了一步的完颜宗望看着奔腾不息的黄河,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