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珺看他双眉紧锁,兀自苦思不已,额上也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心疼之下连忙轻嗔道:“好了好了,也不等人家说完就自己先乱,不是叶行歌的事情,是他……是他先纵放了连老怪。”
樊飞恍然一悟,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我先前还在奇怪他是如何得知叶行歌的逃亡路线,想来定是连老怪用叶行歌的行踪换了一条性命。唉……至于杀伤同道,那是谁不幸遇难?”
苏琬珺面现戚容,半晌方嗫嚅着道:“是……是华英姑娘。”樊飞闻言面色陡变,竟忍不住发出一阵剧咳,苏琬珺赶忙趋前照护,面色中也更透出几分凄苦。
过了许久,方听樊飞喟然一叹道:“怎会……怎会如此巧合?岳啸川……你若非我的挚友,单凭这一条我便要杀你!薛大侠为武林大义出生入死、鞠躬尽瘁,老天为何偏要这般对待他?”
苏琬珺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珠,柔声劝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怎么怨叹也是无用,薛大侠……他……唉……”
樊飞仍是叹气道:“薛大侠不会为了私怨故意针对他,但我此刻倒真有些希望他遭受重责,也好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
苏琬珺摇头苦笑道:“气话就不要说了,你的伤势还没复原,今晚便早些休息吧。明天无论结果如何,咱们三人都一起担着,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樊飞长出一口气,目光回复镇定的道:“……罢了,明日还要去擎天宫,今晚确实该好好休息。”苏琬珺吃了一惊,秀眉微蹙的道:“你明天也要去现场?……伤势撑得住么?”
樊飞眨眨眼道:“即便放我在此,我也只是心焦而已,于伤势并无好处。况且挚友前途未卜,你想我连袖手旁观的机会也放弃么?”
苏琬珺依旧担忧的道:“可你的伤势这么重,依我看安静休养才是正经。你说你在此心焦,那去了只能袖手旁观,岂不更加煎熬?”
樊飞勉强一笑道:“总之我已经决定了,你若还要与我争执,便是有意剥夺我宝贵的休养时间。”苏琬珺知道拗不过他,只得轻嗔道:“好啦好啦,听你的就是,那你现在还不乖乖的闭上眼睛休息?”
樊飞听命闭上眼睛,口中却自言自语的道:“‘乖乖的’……琬珺你这口吻未免有些……”苏琬珺暗自好笑,当下白他一眼道:“喂,说我什么坏话呢?”
樊飞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我只是想说若有疗伤神品九灵延命津,我恢复的速度必定能够大大加快。”
苏琬珺又羞红了脸,手执烛台作势道:“九灵延命津没有,香烛夺命泪倒是足够,你要不要?”樊飞似是一滞,无奈叹口气道:“香烛的话就免了吧……不过若是‘花’烛夺命泪,我当然来者不拒。”
苏琬珺啼笑皆非,心知说不过他,便吹灭蜡烛轻轻伏在床前,打定主意不再睬他。不料此时却又听樊飞微弱的声音道:“琬珺……”
苏琬珺心中一动,却又怕他是故意装作,便娇哼一声道:“我睡了,莫吵我。”樊飞暗自莞尔,须臾一阵倦意袭来,就此沉沉睡去。
朝阳初升,红霞满天,光明重新照耀大地。昨夜的积雪虽深,但在炽热的阳光照耀之下,也已经逐渐开始融化了。
阳光的温暖驱散了清晨的寒冷,湿润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清新味道,但这清新之中却又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血腥,提醒着人们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以及武林中发生过的那一切——
时光倒退回大约二十年前,江湖上悄然出现一位名唤叶行歌的新人,其背景来历一概不为人所知,出道之时亦未见有何特殊之才。
但仅仅月余之后,他便凭着惊人艺业与豪侠义举崭露头角,更加还和长白薛氏当时的第一人杰薛继祥兄弟相称,同时又跟同样声名远播的两位青年才俊——河东贵胄卫正清及西疆侠少苑昆仑结为知交。
在薛继祥等好友的引荐之下,叶行歌很快成为当世武林各大宗派的座上宾,从此更加声名大噪、风光也一时无两。
尤其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对武学功法的颖悟之能,颇有过目不忘且立得神髓之概,而这也正是他从不名一文到大放异彩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