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任舟低头服输,刘佩琼好像仍是余怒未消,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娇嗔地哼了一声。
“行啦,佩琼小姐,你要是没什么事……”说着话,任舟打了个哈欠,“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启程上路。”
刘佩琼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谁说我没事了?再说,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么?”
“当然可以了,刘大小姐能找我,实在是荣幸之至。”
任舟一边说着话,一边摆出认真的表情,仿佛煞有介事一般。
见状,刘佩琼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过笑完之后,她叹了口气,表情也随之变得有些苦恼。
“我只是……觉得很害怕。”
半晌,刘佩琼才幽幽说道:“我从未见过有这么多人死在我眼前……也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自己也随时可能会死。”
愈说到后来,刘佩琼的声音便愈低,而且还带着轻微的颤抖以及厚重的鼻音,似乎泫然欲泣。
即使不用看刘佩琼的表情,仅听她这样说话,任舟也能感受得到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
可是任舟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说——连他自己也不免常常产生这样的感觉,又怎么能帮助别人摆脱这种困扰呢?
所以他只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刘佩琼,其中既有安慰,也有同情,但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我是否很没用?”
对于任舟的眼神,刘佩琼回报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似乎想通过这个办法来稍作遮掩。
遮掩什么呢?她也说不清,或许是不想被轻易地看穿心事吧。
哪怕如何渴求他人理解的人,在真正吐露心声的时候,仍不免下意识地采取一些防备,例如低头或者他顾,甚至于痛哭嚎啕,以避免感受到如同赤身裸体般、被人轻易洞穿的尴尬。
就像是先前任舟与刘佩琼已有过肌肤相接,却仍不肯在半夜走进对方的房间一样。
人总是很矛盾的,而且这种矛盾也很难用言语解释得清楚。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念完之后,任舟顿了顿,露出一抹微笑:“我也经常会有相同的苦恼,所以常用这句话来开解自己。”